第四十六章 谋害东平公主
东平公主病亡,消息传到林清泞的耳朵里时,他已经身处泞河郡,距离他离开王府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当时林清泞正在看一本兵法。
林言君平静地走进书房,不动声色地关好门窗。
她一边关窗,一边说道:“公子,已经快要入冬了,这门窗还是少开为是。”
声音里的提醒之意大于关怀。
林清泞连眼睛也未抬一下,翻了一张书页说道:“无妨,我中午的时候总是觉得闷热,开一会儿也好。”
林言君看着倒映在纸窗上侍卫的影子,却是唯恐隔墙有耳。
她站在林清泞身旁,低声说道:“现在这时节怎敢大意,今天齐王府的人来报,说齐王妃东平公主就是因为吹了冷风,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之后去世了。”
林清泞慢慢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看着林言君:“风寒犹如流言蜚语,极易感染,齐王府得风寒的仅公主一人吗?”
林言君回答说道:“如郡王所言,风寒感染性极强,与公主往来过密的丫鬟随从们都……不过有一人例外。”
“谁?”
“一个叫做小燕儿的侍女,她失踪了。”
林清泞叹了一口气,冷冷说道:“既然是如此厉害的疾病,那么感染到其他人可就不好了,你要尽快找到她。”
林言君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自从来到泞河郡,一切并不像林清泞想象的那样顺利。
本以为泞河郡是自己的封地,自己在这片土地上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可以为自己聚集更多的力量。
但是偏偏皇上一道政令颁布下来,责令郡县以下的封地统治权要回归宗王王室。
也就是说,泞河郡不可单独颁布或行使政令,必须听从齐王的统一政令。
虽说自己还拥有泞河郡的兵权,但是关于调兵遣将等大小事务都要受到直隶于齐王的郡守的节制,自己所能随心调遣的,仅仅为来泞河郡之前整编的三千流民,还是不能摆出台面的仅属于自己的暗卫。
林清泞看着窗外的侍卫,又叹了口气。
不过还好,自己要受到郡守的节制,郡守也要顾及到自己的势力,若没有齐王的政令下达,郡守、或者自己,只能做一些小手脚,而不能有大动作。
而窗外的这些监视,便是魏风的小手脚。
哥哥说,希望武功高强的魏风能够在乱世里护清泞周全,但是素与清泞不和的魏风,却好像偏偏要把齐王的好意变成监视的意味。
林清泞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林清泞刚刚从令府被解救回来的那天,身体虚弱,但无奈言君与红袭都不在身边,其他人又用着不太习惯,于是便自己前往厨房,想要寻些东西吃。
刚刚走到一棵树下的清泞,听见了齐王亲信魏风与厨房管事的在压低了声音说话,本来不想注意,但偶然听见是关于东平公主的事情,便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东西每天都放了吗?确定是按照定量放的吗?可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魏风紧张地询问。
“王爷真是多虑了,咱们府里的人都是自小就跟着老齐王,看着王爷长大的,王爷亲自吩咐的事情,哪里有不尽心的呢。小人都不曾假借旁人之手,亲力亲为的。”
“东西你都收好,千万可不能大意,东平公主的身份不一般,要是不小心暴露,不要说我们了,就连王爷也……”
“你放心好了,这药和燕窝搭配在一起可是无色无味的,东平公主怎么能够发觉?我把那东西放在面缸下面,只有我知道的暗层里,那个面缸极深,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来任何可疑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说到这里,魏风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幸好林清泞站在树后地暗影处所以并没有被发现。
魏风严肃地说道:“那我走了,你也小心,有什么事情立马上报我,不许隐瞒。”
“当然当然。”
就连哥哥也会有危险的事情?林清泞深觉事情不简单。
于是他亲自找到了他们所说的那个东西,用纸包好了一些,拿去请教唐医师。
唐医师说这种药可助睡眠,但是千万不可长期服用。
“长期服用了会怎样?”林清泞问道。
“这种药会在体内累积,说不定在哪一天就会达到一定的量,在睡梦中死去。不过要想达到致死的量,又不被发觉,没个三五年的积累是不行的。”
林清泞用手捻着那些白色的粉末,若有所思。
那么,哥哥的意思是,要在三五年之后的某天摆脱皇上的控制吗?太慢了,而且一旦哥哥心软,或者在此期间与东平产生感情,就很容易前功尽弃。
在离开齐王府的前一天,他找来言君。
林清泞将纸包从袖口中拿出,放到桌子上,推给林言君。
“你把这些都放在东平公主平日所食的燕窝里。”
林言君从桌子上拿起那一包粉末,掂了掂分量,问道:“全部吗?”
“对,全部。”
林言君说道:“无论这是什么,这么大的分量,怕是会有一定的伤害。”
“要的就是伤害。”林清泞眸子清冷,满脸寒气。
林言君看着他,皱眉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紧接着林言君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真的要对齐王下手了?所以你不希望齐王有子嗣?接下来你要刺杀齐王?”
“不关齐王的事。”
“那就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林言君把纸包从桌面上推了回去,示意自己一定要知道事情的原因。
林清泞是想帮哥哥下定决心,不想哥哥再受朝廷束缚,但是又懒得解释那么多,于是说道:“她在调查我。”
“仅仅是这个原因?可我觉得仅凭她的力量,也查不出什么吧。”
林清泞表情淡漠地说道:“虽然难查,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东平是皇上的人,一直暗地里在向皇上报告齐地的事情。她万一查出什么,再上报给皇上,后果将不堪设想。安侯的那件事还不够引起我们的警惕吗?”
“虽说东平公主有着能够直接与皇上通信的特权,但是皇上也不见得就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所以呢?”林清泞微怒挑眉:“你是打算让皇上亲自调查我的身世?”
林言君说道:“我只是想,我们不一定,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作为一个杀手,你的任务不是怀疑我的决定,而是执行我的决定!”林清泞将装有药粉的纸包推回给林言君,冷面说道。
是啊,为什么会质疑?自己是个杀手,而杀人是自己活下去的方式,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变得如此……
而面前的这个人他策划杀齐王,设计灭安侯,现在又是东平公主。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险恶?
如果再不加以制止,他会不会永远被困在这种嗜血的道路之上?被权力,被威势,被罪恶操控?直到遇到更加冷血险恶的存在,然后以血祭血,无法挽回?
林言君想要劝他,但是又要以什么身份劝他呢?一个杀手吗?
使他开始接触到暗杀,接触到罪恶的是自己,帮他杀了那么多人的是自己,自己就是使他走上这条险恶道路的利刃,又有什么资格劝他。
林言君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应了声“是”。
没有办法,无论是从利益上还是道义上,自己都不应该站在林清泞的对立面。
她想,既然没有办法劝他回头,那么就只能尽力护他周全。
林清泞在泞河郡的住所门口,有一棵苹果树,葱郁的树叶遮盖了房间的大部分阳光。
林清泞最喜爱站在这树荫之下,因为在程家自己的房间门口,也有这样子一棵树。
“苹果寓意着平安。呵,程书礼,你一生喜爱苹果树,最终为何还是落得个全家尸首异处的下场?”林清泞暗暗冷笑了一声,却突然感到悲伤,为了自己,也为了父亲。
他抬起袖子,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黑色胎记,程家不为人知的共同特征,当初,他也是通过这个胎记,坚定自己的身份。
“郡王爷。”魏风走进门来,行了个大礼。
林清泞回过神来,放下袖子,看着自己的这位“属官”问道:“什么事。”
魏风满脸悲戚地说道:“齐王妃过世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林清泞皱着眉,明知故问道。
“听说是得了风寒,不过……”
“不过什么。”林清泞以为他要说出那个药的事情。
魏风却转了转眼珠,说道:“不过臣下认为,是东平公主嫁过来时,齐王府正在丧中,齐王他死的又蹊跷,怕别是冲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罢。”
“胡说八道!”林清泞拍案,怒目吼道:“那是齐王府,是齐地最钟灵鼎秀之地,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你怎敢在我面前说这些胡话!”
魏风连忙跪下请罪,道:“郡王恕罪,是臣信口胡说了。”
“郡王您生气归生气,不过……”魏风言语吞吐着说道:“还望郡王也这么说罢。”
林清泞冷笑着说:“哦?这是为何?”
魏风恭敬地回答道:“东平公主好歹是皇上的义妹,太后的亲外甥女,嫁到齐王府一年多的时间便亡,皇上知道后肯定是要发怒的。若是我们不把原因推在这些上面,王爷怕是要承受皇上无端的猜测了。”
林清泞装作思考了片刻,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
看着魏风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林清泞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哥哥要是在意皇上的看法,那么做事情永远都要受到限制。所有的计划所有的雄才伟略都会一点一点地被皇上的猜疑和易怒的性格磨光。
当初哥哥迎娶东平公主的目的不就是为一点点逐渐掌握齐地实权打掩护吗?现在哥哥既有了实权又没了限制,不知那个昏庸的皇上该如何糟心呢。
“呵,能让那个皇上糟心的事情,自然是越多越好。”林清泞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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