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午时集市
白墨用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大致搞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今天的所见所闻中有不少有意思的事，不过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目前最首要的目的依旧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恢复实力。
寻常的禁区生物或许会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恐惧他，可那些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就未必如此了。
这个世界早就被重新定义过规则，弱肉强食的法则始终存在，只不过现在比以往更加赤裸, 也更加残酷。
怪物吃人也好，人吃怪物也好，甚至就连人吃人都无所谓——
一切都是为了推动进化。
白墨比所有人都更加清楚这一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需要尽快恢复实力，无论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为了应对某些未知的变化，力量都是不可或缺的。
不过不得不说，暂时失去实力也不全是坏事, 起码不用担心坐标暴露的问题。
白墨的后手主要藏在东方，如果在这地方表现得太过活跃的话，在没有屏障的情况下，说不定很容易气息外泄导致坐标暴露。
而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再次隐入禁区之中的，她如今虽然是蛰伏状态，但同样有气息外泄的风险。
然而让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是，就在最后关头，往生列车上的那个吸血鬼居然会突然动手偷袭白墨。
而且他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就仿佛提前经过严密的推演练习，刚好就是在白墨准备下车有所松懈的时刻，下手狠辣而果断。
彼时的白墨早已身受重伤，即便有暮的治愈也无法快速恢复，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达到了一个低点，那个吸血鬼一出手就是全力, 要不是杨小婉及时出手阻拦, 白墨的情况只怕会非常糟糕。
然而往生列车几乎已经完全被那个吸血鬼所占据, 他可以利用的力量不容小觑，杨小婉空有力量却不熟悉, 于是只能拼尽全力把白墨带下列车，最终逃过一劫。
而杨小婉则是在这个过程中耗尽了力气，重新融入了生死烛之中，她用最后的力量撑起一道屏障，直到前不久才散去，白墨则是被路过的张涛发现并收留。
白墨看了怀里的生死烛良久，然后默默将其收了起来。
他并不打算那么快让杨小婉醒过来，正好可以借着这个休眠的时间让她和黑海娜的身体好好融合，从此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而他……也可以得到一根真正意义上的生死烛。
白墨问过张涛，得知近半年来虽然禁区一直呈现扩张趋势，但世界各地并未出现其它的异常变化。
这说明他的计划很可能成功了，地狱和殿堂之间正在相互牵制，甚至展开了一场战争，因此才腾不出手来，无法留意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还有时间。
在白墨的预想中，这段扩张期将会是安全区的一个快速成长时期，虽然过程可能会相对残酷，但效果绝对是斐然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然而他失望了。
当察觉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普通人的时候, 他便意识到这个世界成长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或许他需要主动推动这个过程。
白墨心中已然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能够让自己的恢复以及推动进度这两个目的双线并行。
如果不出预料的话，这一切或许可以从明天的集市交易开始。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白墨便睁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本就没什么困意，一推开门，便刚好看见同样刚起来的张涛和张柔竹兄妹，三人皆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早啊白兄弟。”张涛率先打了个招呼，“你这身体还没恢复，不多睡会儿吗？”
“我已经睡得足够久了，再睡身体就该生锈了。”
白墨微微摇头，然后说道，“不是说今天附近有个贸易集市吗，听说很有趣，我想去看看。”
张涛一愣，随即面色古怪的看了张柔竹一眼，又扭头看向白墨，笑道：“午时集市的事应该是柔竹告诉你的吧，这倒是真的，不过她有一点应该没有和你说清楚，那就是集市下午才会开。”
白墨看了张柔竹一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者连忙偏过头去，关于时间这一点她的确没有和白墨说清楚，没想到对方居然对集市那么感兴趣，那么早就起来了。
“没事，下午就下午吧，反正我也不着急。”白墨看了看两人，问道，“对了，你们起那么早干什么，做早饭吗？”
闻言，张柔竹面色顿时一红，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连忙扯了扯张涛的袖口。
张涛倒是没什么好脸红的，直言道：“确实是做饭，你昨天做的那盘花花绿绿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柔竹昨晚睡之前还跟我念叨个不停，一个劲的让我今天早点起来，说要把剩下的菜吃完。”
说到这里，他舔了舔嘴唇，笑着说着，“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昨天下午的菜好吃，听说主料居然还是一种奇珍，可以强身健体——我赞成你的观点，与其赚那么几个钱，倒不如用来提升自己实在。”
白墨点点头，瞥了张柔竹一眼，昨天觉得手藤蔓有毒不想吃的是她，现在吃了还想吃的也是她，难怪这家伙这么不好意思……
“那吃了之后有感觉了吗？”他问道。
“没有。”
张涛迟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只好用苦笑掩饰眼底的失落，出声试探道，“可能……是没到时候吧？”
一旁的张柔竹也是有些失落的样子，显然也没有感受到手藤蔓强身健体的作用。
两人都不是超凡者，也只体会过一次注射基因药剂的感觉，力量属于末流水准，因此其实都很期待力量变强的感觉。
正因为如此，他们入睡前心中都是满怀期待，可如今察觉不到任何变化，自然难以抑制内心的失落。
白墨没有解释原因，想了想问道：“那瓶手藤蔓的汁液还在吗？”
张柔竹愣了一下，连忙回答道：“在。”
说着就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小瓶子，打开塞子，里面是浓绿色的汁液，看着就让人不适。
“喝一小口。”
“啊？”
闻言，张柔竹还没说话，张涛反倒先变了脸色，“这东西不是有毒吗？”
他听妹妹说过手藤蔓的功效。
“反正毒不死人。”
白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张涛有些犹豫，他虽然知道白墨不喜欢解释，这汁液或许真的有特别的作用，但还是不敢让妹妹尝试。
于是咬牙说道：“还是让我先喝吧。”
“不，我来喝。”
张柔竹制止了他夺过瓶子的动作，举起瓶子就要往嘴里灌。
然而白墨却在这时叫住了她：“等等，你把瓶子给我。”
张柔竹动作一滞，虽说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莫名其妙的，但还是把瓶子交给了他。
“这东西不能多喝，得由我来控制剂量，张嘴。”
白墨看着她的眼睛。
后者犹豫了一下，轻轻张嘴，脑袋上仰，随即便看见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掌越过了自己的头顶，微微倾斜瓶口。
很快，几滴绿色的汁液便流入了她的口中，味道并不苦涩，和水差不多，和她想象中的恶心完全不同。
一阵短暂的寂静。
“怎么样？”
一旁的张涛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妹妹出现什么意外。
张柔竹默默感受了片刻，微微摇头道：“还是……没什么特别的。”
她的语气难掩失落，说着便转身推门离去，或许变得强大真的需要天赋吧，连食用奇珍也是如此。
然而就在下一秒。
“轰！”
随着一声巨响，那扇厚重的木门瞬间倒在地上，灰尘四起，门把手上印有一个清晰的手印。
张柔竹呆在原地，半晌才抬起手臂，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白嫩的手掌。
“我这是……”
她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居然生生把门给拽下来了？
白墨平静的声音响起：“手藤蔓最大的作用便是激发手臂的力量，不过需要结合有毒的汁液一起食用才有效果，我昨天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张柔竹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
昨天下午白墨本来确实是打算将整根手藤蔓连同汁液一起烹饪的，只不过在听到了自己提起集市后才挤出了毒液，说可以卖个好价钱。
“这也太神奇了吧……”她仍然沉浸在震惊当中，低声呢喃。
“奇珍的奇特之处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丰富，更别说更为有趣的禁忌序列了，相比之下，手藤蔓已经算是比较乏味的了。”
顿了顿，白墨说道，“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花时间适应一下手臂的力量，虽然手藤蔓对全身的力量都有增幅，但对手臂的刺激却是远超身体其他部位的，就像是突然升级的全新系统，不好好适应是无法操纵的。”
“而在此之前，我并不建议你用手臂触碰自己的身……”
话音未落，房间里便突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张柔竹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多出的一撮长发，嘴唇都在不停发颤。
“……”
白墨沉默片刻：“我提醒过你的。”
“我知道，可是你能不能早点提醒……”张柔竹欲哭无泪。
就在刚刚，她用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谁知手上的力量完全不受控制，居然直接抓下来一撮，头皮火辣辣的疼。
“没事，反正柔竹你头发多，掉几根也没什么关系的。”
一旁的张涛一脸憋笑，说道，“你应该庆幸，还好没有碰到你的脑袋。”
眼见妹妹投来不善的眼神，他连忙收敛笑意，干咳一声，正色道：“原来手藤蔓需要配合汁液才有效果，也难怪白兄弟不让你拿瓶子，不然凭你的力气非得把瓶子捏碎不可，手估计也会被碎片划伤。”
张柔竹一愣，问道：“是这样吗，原来你还有这么一层考虑吗？”
她看向白墨，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暖意，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那么细心，这种小事都考虑到了。
“我确实是害怕你捏碎瓶子。”
白墨沉默片刻，诚实道，“不过主要还是怕毒液洒出来，我们就没东西可以卖了，至于你的手……”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虽然都是考虑到了瓶子被捏碎的问题，但两个说辞的最终指向明显有很大的不同……
张涛一拍脑门，有些无言以对。
白兄弟怎么在这种地方那么老实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决定由自己打破尴尬，于是故作深沉的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两人看向他。
“手藤蔓的作用是强化手臂力量，那你们说……”他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一个没有手的人吃了会有什么效果？”
张柔竹嘴角一抽，本就不好的心情越发糟糕，没好气的说道：“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额，那倒不必了，哈哈哈。”
张涛尬笑两声，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不知何时，几滴浓绿的汁液滴落到了他张开的嘴里。
白墨一边盖起瓶塞，一边说道：“你也喝了吧。”
张涛下意识把汁液咽了下去，正想挠头，可紧接着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那双粗大的手臂……顿时变得无处安放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路过张涛家的人纷纷注意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张家兄妹俩居然一直待在院子里，把手臂高高抬起，头发乱了都不敢碰，全靠摇头晃脑，要么就是把手耷拉在两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像是中邪了一样。
再配上那明显有所破损的房屋，怎么看都像是之前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于是他们很自觉的远离了这个院子。
而白墨则是把手藤蔓热了热，在兄妹俩复杂的目光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相信我，这种东西你们不能多吃的。”
……
中午三点，白墨三人来到一条偏僻狭窄的小道，小道两边是墨绿色的树木，树枝彼此缠绕交错，像是形成了一个狭小的隧道——
这就是集市的入口。
白墨若有所思。
三人一个接一个的走入隧道中，绿色枝条散发出悠悠的绿光，勉强能充当路灯，张柔竹走在两人中间，因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涌入了隧道之中，这里那么狭窄，难保不会有人在隧道里动手动脚。
大多数人都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张涛三人也不例外，这是为了隐藏身份，队伍有条不紊的移动着，出奇的安静，一切都很稳定，就像约定俗成的规矩，没人敢违背。
走了大约三分钟，前方突然豁然开朗起来，绿色的枝条散开，形成一个向上的台阶，走上台阶，一个巨大的平原便展露在众人眼前。
这里便是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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