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绝响

　　“成王败寇，谁让咱们打了败仗呢？总之下次遇上南军，大伙还是要好好表现，让那些瀚海人也看看咱们不是等闲之辈。”田柔此时也知道和大伙一起抱怨没什么用，当即鼓舞了几句，别说，众人还真吃这一套，像周良等几个武将不由得是磨拳擦掌。

　　之后众人又聊了些闲话，让田柔稍感欣慰的是跟随自己北来的这些文武大多还比较团结，这就是北国人的特色，轻生重义，而田柔之所以混到如今这个地步还不肯放弃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有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

　　“嘶。”忽然帐下传来一阵人喊马嘶之声，起初大伙都没在乎，毕竟这种天气马匹有些不安什么也在情理之中，可动靜越来越大，隐隐还听到兵刃相交之声，周良等武将对于这种事比较敏感，当即就觉得情况不对，赶忙出账观瞧，结果刚出去就遇到了手下的小校，告知了一个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消息。

　　“将军大事不好，南军杀来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周良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天气，这种时候，南军居然能突进百里偷袭大营，这简直太过不可思议，可等他到外面仔细一观瞧果然看到南军的骑兵在大营里往来冲突，英勇倍加，而瀚海人，那些以勇猛彪悍著称的瀚海人此时则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被打得是七零八落，周良一看就知道己方这次是输定了，赶忙跑回了大帐通知田柔，后者一时间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怎么会...”

　　关键时刻还是程嘉比较有主见，当即冲到田柔身边道：“大事不妙，赵王您还是赶紧跑吧。”

　　“跑？跑得到吗？”田柔此时似乎已经有些绝望了。

　　“末将率军断后，赵王你只管放心。”周良此时拍着胸脯说道，看着对方坚毅的眼神田柔似乎有些缓过神来，当即跺了跺脚。

　　“周将军你多加小心！”田柔说罢，带着公孙敬，程嘉等文武是赶紧出帐，周良等人护送他们上了马，看着他们远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将军，咱们挡得住南军吗？”此时一个小校不禁问道。

　　“哼，要是挡得住咱们能落到今天这地步吗？”周良冷笑着反问道。

　　“那咱们怎么办？”

　　周良闻听不禁叹了口气：“我受赵王厚恩，理当一死以报，你们都有父母家眷，徒死无益，要降要走自己看着办吧。”

　　众人闻听周良说的悲壮，一时间都是颇为感动，最终一个人都没有离开。

　　“你们怎么回事，都聋了吗？我让你们走没听见吗！？”周良见状不禁呵斥道。

　　“将军您平素待大伙都不错，既然你能为赵王舍身取义，难道咱们就不能吧？反正左右都是一死，不如回头和南军杀个痛快，也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北国男儿。”

　　周良闻听扭头看了看说话的小校，又看了看周围其他人，见大伙都是眼神坚毅，心里也不禁百感交集：“你们都想好了？”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众人齐声道。

　　“好，这才像我北国健儿，也罢，大伙一块回去与南军拼个你死我活！”周良说罢便带着众人赶往了战场，事后许多南军在回忆起那场大战时都会题到一个细节，有一群北国人高唱着苍，灵二州流传的民歌在战场上英勇奋战，他们的勇武令所有目击者直到几十年后都难以忘怀，其中尤以一个黑袍将军表现得最为勇猛，你无法想象其居然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中放声大笑，仿佛流血，死亡这一切在其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不值一提，而这也是北国四大将之一的周良留给世人最后的印象，而这一战也成了曾经名动天下的赵军最后的绝响。

　　这一战对于瀚海人以及赵军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不用提具体伤亡，单单是这一战南军所俘虏瀚海人以及赵军的王公大臣总数就达到了三百余人，时任瀚海王虽然侥幸逃脱，可被这一次巨大的失败是活活吓成了重病，没多久便一命呜呼，而由于此时的瀚海高层完全出于一种支离破碎的状态，一场大分裂在所难免，而到了这一步曾经让帝国为之头疼不已的瀚海人彻底失去了对于南军构成威胁的能力。

　　而南军之所以能取得这场史诗般的大胜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自然是指挥官陈宽的大胆尝试，是他第一个向林坚提出放弃步兵，采用清一色的骑兵，利用天气作掩护对瀚海大营发动突袭，这个提议大胆的几乎令人觉得疯狂，且不说瀚海人号称生活在马背上，在骑兵战中几乎没输给过任何对手，陈宽此举无异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更何况这种恶劣的天气，面对几乎不熟悉的地形，长途奔袭，这样取胜的机会能有多大？故此陈宽此举遭到了多数将领的极力反对，就连一向与他颇为默契的军师徐震，这回也是连连摇头。

　　然而陈宽有他自己的想法，在其看来草原是瀚海人的主场，他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当初帝国鼎盛时那么强大可还是拿这帮人无可奈何的关键，而此番南军要想取胜就只有兵行险着，全部动用骑兵这样才能保证部队的机动力，在这样恶劣的风沙天行军瀚海人才能疏于防范，换句话说来风险越大，回报才能越大，而至于地形那就不得不题南军此番取胜的第二个关键因素王虎，此次他原本是受了慕容真之命带领部分灵州兵追随南军继续北伐，可等到了草原众人才了解到王虎的母亲其实是瀚海人，而由于某些原因其小时候曾经跟随家人在草原上生活过很久，故此对于这里的人文地理是极其了解，南军之所以一直能紧紧咬住瀚海人的主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有这名出色的向导，而这次他也是极少数同意陈宽突袭计划的人之一。

　　在那次决定性的军事会议上，王虎详细向林坚讲解了自己所制定的突袭瀚海大营的具体计划，行军路线，以及万一迷路之后的应急方案，可说是面面俱到，林坚这才发现这又是一位被埋没的将才，可以说正是由于王虎的存在才让一向谨慎小心的林坚作出了他军事生涯中最大胆，也是最为成功的一个决定，同意发动这次突袭。

　　这一战南军集结了骑兵一万五千人，这几乎是南军此次北伐全部的骑兵家当，林坚这回是颇有些孤注一掷的意思，就连未婚妻乐曼在内的许多人都觉得他是不是疯了，其实他们不知道那一晚林坚自己也是在紧张不安中度过的，毕竟这次南军为了取胜投入的成本实在太高了，无论是林坚还是南军都输不起，不过幸运地是林坚这回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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