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无愧于心

　　“楚王，此举不妥啊。”

　　“为何？”林坚闻听不禁诧异道，难道自己救人还有错了？

　　“聂仁忠于田氏，与我军貌合神离，这些时日他在我军中四处活动，是拉帮结派，为的就是复兴田氏，留着此人，日后必成祸患，如今天赐良机，正好借石余之手将其除去，则我军没有害贤之名，还可借机激励将士，同仇敌忾，此诚今日之上策啊。”

　　林坚闻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明白徐震此举是为自己着想，确实任由聂仁这些人继续活动下去对林坚以及楚军不利，对于这些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可利用这种办法把对方给除掉，林坚还是觉得过于阴损了一些，一时间理智与良知在林坚的心中反复交战着，此时林坚不禁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聂仁，此时他中的毒已经开始发作，脸色发白，浑身是抽搐不已，可想而知其此刻有多难受，可即便如此聂仁依旧没有说一句软话，甚至还和众将是有说有笑，足见其内心有多坚强，就连林坚对此也是佩服之至，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么条好汉就此死去吗？

　　林坚纠结了许久，最终是一声长叹，冲徐震说道：“先生你一番好意，我心知肚明，不过用这种法子害人实在不是大丈夫所用，且不说聂仁能不能复兴田氏，即便他能，到时候我也想堂堂正正和他们决一胜负，这次的事还是先算了吧。”

　　徐震闻听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不禁摇头叹息：“楚王你宅心仁厚，实属难能可贵，只怕是日后要留下无穷祸患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想到时候总有解决之道。”林坚闻听不禁淡淡一笑道，要说徐震本身算不上一个好脾气之人，若是别人这么做他只怕已经当场翻脸了，可他与林坚相处已久，一来知道对方就这么个性格，其次彼此之间感情也深，最后也只得默许了林坚的这种行为。

　　最终林坚还是派人出去给聂仁找药，也是这位命不该绝，药材很顺利便找了回来，石梦是赶紧配制，最后总算把聂仁这条命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但由于中毒较深，之后的几天聂仁还只能暂时卧床休息，林坚就找机会每天去探望他，起初聂仁每次都是冷漠以待，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就连石梦以及为他救治的医护人员都有些看不过去，不过林坚对此是毫不在意，结果直到那一天，林坚一进帐篷就发现聂仁有些反常，脸色通红，似乎显得情绪有些激动，看林坚的眼神也与之前有了些微妙地不同，林坚见状是颇为诧异，赶忙向旁边的人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详情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刚才徐军师来看过他，二人似乎还起了些争执，说话声挺大的，等徐军师走后他就成这样了。”

　　听众人这么一说林坚顿时明白了，徐震那脾气除了自己与韩良之外很少有人能受得了，八成是其说话重了把聂仁给激怒了，林坚当即有些愧疚地来到了聂仁身边赔礼道：“聂将军，听说徐先生方才来过了，你俩还闹得有些不快，我这位军师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没把门的，要是有言语得罪之处，我在这里替他赔礼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切莫与其一般见识。”

　　聂仁闻听迟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林坚，而是反问道：“上次救我的药材是你让人去收罗的？”

　　“没错啊。”林坚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当时徐震还给你出过主意故意别去采药，就此让我死了算了，可有此事？”

　　林坚闻听顿时一惊，不明白聂仁怎么知道这事，莫非是徐震和他说的？不能啊，真要这样那这俩人就不会只是争执那么简单了，非当场动手不可，想到这里林坚不禁含糊其辞道：“这些聂将军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徐震亲口告诉我的，我如今就想向你确认一下。”

　　林坚闻听先是眉头一皱，不明白徐震为何要和对方说这些，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自己要是再藏着掖着，反而显得有些做贼心虚，当下坦诚道：“确有此事，不过徐军师此举也是各为其主，而且事后我坚持救你，他也没有反对，故此还望聂将军不要记恨于他，即便真要记恨，这帐也请算在林某头上，毕竟当初覆灭田氏的罪魁祸首是我。”

　　聂仁闻听不禁情绪更为激动：“你为何要救我？”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如今我们还在一条船上。”

　　“你不知道我一心复兴田氏，留着我会是你日后的祸患？”

　　“知道。”

　　“那你还救我？”

　　“我只是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已，且不说田氏能否复兴，即便能我也想日后堂堂正正地决一胜负，而不是用这种阴毒伎俩。”

　　“这是你的真心话？”

　　“事到如今我何必撒谎？”

　　聂仁闻听迟疑了一下，接着忽然翻身下床，冲着林坚是深施一礼，林坚见状大惊赶忙伸手将其扶了起来：“聂将军你这是何意？”

　　只听聂仁说道：“聂某生平恩怨分明，楚王不杀之恩聂某铭记在心，此生必定补报，可你若想借此收买人心，让聂某放弃复兴田氏，那请恕聂某是难以从命。”

　　林坚闻听先是一愣，接着便明白了聂仁的心思，当即苦笑道：“聂将军想多了，林某此举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并非向你施恩买好，更何况你此番原本就是为我效力才中的毒，我救你也是理所应当，谈不上有什么恩惠不恩惠，你要复兴田氏，本是不忘故主，存心可敬可嘉，我也不来怪你，只是还望你能以天下苍生为重，切莫多生事端，还是那句话所有的事都由林某一力承担！”

　　聂仁闻听是大吃一惊，他怎么都没想到林坚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时间是看着林坚不知所措，林坚当下也没和他计较，将其扶上了床又安慰了几句这才告辞，这之后人们发现聂仁似乎变了，越来越是少言寡语，也不再乐于与人拉关系，套交情，更微妙地是对于林坚的态度，变得似乎比以前更加生分了，林坚因为知道前因后果当下也不甚惊奇，总之他抱定的原则是聂仁怎么想是他的事，自己只要做到无愧于心就是了。

　　没多久聂仁就基本康复了，之前由于石余这一闹，楚军不得不暂缓攻城，如今众将都康复了，人人都憋着一股劲，准备找石余报仇雪恨，林坚一看大伙士气如此高涨，当即就对南明发起了新一波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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