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密中有密
为了弄清楚这些车上货物的端倪,孙云和任光两个人还是先去了来运镖局的后院空场……
镖局后院的空场很大,今天一早北原五侠登门拜访来运镖局的时候,那长长的拖车货物就被搬运到了这里。不过之前北原五侠的陈扬有言在先,货物暂时存放在来运镖局里面,但是来运镖局的人还不能擅自打开它。镖主孙尚荣自然也是信守承诺,不但让镖局的手下好好存放了这些东西,而且还派人严加看守,不向外面泄露半点风声。
而现在在后院把守这些拖车货物的,正是林景、石常松和何子布。孙云和任光到了后院后,一眼也望见了他们。
而此时此刻,林景等人还在摆正这些货物,让其沿着院落的四角围起来,成一个边框状,这样也好分数归类。而之前运来这些货物的拖车,索性众人将其推进了后院角落的一个干草房里。干草房虽然狭窄,但是够深,足以藏下一两辆板车。
“整理得挺不错的嘛……”孙云看着后院大大小小货物摆放的场景,从林景身后走过来,笑着说道,“今日陈前辈提到的这车货物,全部都在这里是吗?”
“是少主——”林景听到了孙云的声音,立刻回头,应声答道,“是呀,听陈前辈说,这些货物非常的重要,不但暂时不能让我们知道,也不能让外人知道。由于大都没有什么太多太好的藏身之处,我们来运镖局就成了最好了落脚点,索性陈前辈也把这些货物存放在了我们来运镖局,为此他今日才特地来登门拜访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车货物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如此繁多……”孙云往身旁踱了两步,看着一列列摆整齐的货物,继续缓缓道,“究竟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连我们来运镖局的人也不能告诉?”
“这个我们自然是不清楚,不过……陈前辈说这车货物有很大用处,不过最主要的是不能让朝廷的人知道这事情……”林景继续道。
“所以陈前辈才把这些东西存放在我们来运镖局了……”孙云听到这里,似乎是若有所思,凝神道,“大都的城中事务很多都是察台王府一手包办,他自然也事情说了,曾经来运镖局和察台王府的关系……察台王曾下令严禁王府的人擅自加难于我们来运镖局,陈前辈自然是对我们来运镖局放心,所以把所有的货物都储存在拉这里……不过陈前辈似乎也是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今察台王府暂时已经被察台多尔敦给掌权了。察台多尔敦一向视我们来运镖局为眼中钉,他复辟后一定还会对我们来运镖局施加压力,到时候这个地方反倒是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对了,提到察台王府……”石常松在一旁也认真地听着,关心问道,“少主,你今天去察台王府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石常松这么问,孙云深情稍稍一紧。到现在孙云还不能平静下来,今天自己在察台王府经历的种种。今日不但找到了意想不到的真相,还和察台多尔敦在生死对决中险些丧命,可以说是一路多舛。不过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孙云并不打算把这些告诉众人。随即,孙云摆出一副平静的姿态,平和地说道:“还好,并没遇到什么麻烦……这次去察台王府,纯粹是借运镖之名,帮鸣剑山庄的人运至王府,王府的人不会过于施压。再者,那个察台多尔敦现在掌控了王府的大权,恐怕每天的事务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那个闲情逸致总来找我的麻烦?”
“没事就好……”石常松信以为真,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察台王呢?”但是一向机敏的何子布却是仍有疑问,像泥鳅一般一个转身,快速跑到孙云面前,不放心地问道,“之前不一直是察台王掌控的察台王府实权吗,而且察台王也一直反感察台多尔敦的处事行为,甚至还把他‘囚禁’了起来。那这次去王府,孙大哥你有没有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算是知道了一些……”孙云还是告知道,“听王府里面的人说,察台王最近生了大病,连早朝都没有上,恐怕察台王不得已,只能暂时把一切职务都交给察台多尔敦吧……”
“真的这么简单吗?”何子布又匪夷所思道,“那察台王也未免太草率了吧,把如此重要的王府实权,交个了一个自己最不放心的人手上……如果我是察台王,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不会把实权交给自己一直提防的人,而是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掌权,甚至是可以上奏朝廷,让朝廷委实派人下来。但是身为察台王府一把手的察台王,却没有这么做……”
听到何子布的一番推理,孙云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嘀咕道:“除非这其中还有隐情,要不就是这其中有第三者的介入,或者……察台王自己也有一些难言之隐,不想把察台王府里的一些秘密让外人知道……”
正在众人讨论思考的时候,正院处传来了镖主孙尚荣的声音。而且不只是声音,庭院干活的其他镖师见了,也都暂时先停下了手中的活,往中间一处逐渐靠拢。
“那里发生了什么?”石常松看着前面庭院的情况,不禁问道。
“看这架势,好像是陈扬前辈出来了……”任光回头道,“方才听到了镖头的声音,应该是镖头和陈前辈说完了事,要送陈前辈离去吧……”
孙云听了,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想要找陈扬前辈一谈。于是,孙云并没有和身旁的任光等人再说什么,自己则是快步朝着前院门口外的方向跑去……
镖局正院门口,孙尚荣还在给陈扬送行。“那今天就说到这了……”陈扬率先道,“日后还有别的事情,我一定会再通知你们来运镖局的……”
“无事无事,能得到江湖中闻名的北原五侠的信任,已经算是我们来运镖局万般的荣幸了……”孙尚荣和蔼地笑着道,“北原五侠所到之处行侠仗义,虽然用的不是武功上的招式,而是以施财之行缓解百姓赋税之苦,此亦为善举也……”
“多谢今日贵镖局的盛情款待,他日若有重事,还得劳烦贵镖局孙镖主。今日陈某还有事务,先行告辞了……”陈扬说着,向孙尚荣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
“不谢不谢,不过还是提醒一句,这大都不比山东之地,风险甚多,还请陈先生多留心眼,告辞——”孙尚荣最后多提醒了一句,紧接着送别了陈扬……
离开了来运镖局,陈扬走出门外,想要去找先行离开的自己的四个兄弟,然而转头一见,正好碰上了一直想要找自己的孙云。
“陈前辈——”孙云还是先很有礼地招呼道。
“诶,你不正是来运镖局的少主孙云吗?”陈扬倒也认出来了,于是笑着回问道,“刚才听孙镖主提到了,孙少主你是他收养的的义子……刚才孙少主你好像是出去忙什么事情,没有回来是吗?”
“嗯,正好有点事情耽搁了……”孙云先是笑着回应了一句,随后想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又问道,“虽然可能会耽误前辈你一些时间,不过晚辈有些事情想要讨教前辈。”
“噢,有什么事情吗?”陈扬倒是对孙云挺感兴趣的,也耐着性子问道。
“陈前辈你……在山东的时候,你们北原五侠五位前辈究竟是怎么帮助当地百姓的?”孙云直入主题问道。
“你就是想问这个啊……”陈扬先是笑了笑,随后应声答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在山东的时候,我们兄弟五个本来都是曾经富贵世家的一家之主。后来山东战事频发,我们这些富家之人天天做着看坏昼夜的生意,望着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山东当地的百姓愈加贫苦,我们五人便想到了能不能用生意赚来的钱财帮助当地穷苦的百姓。于是,我们便五家连并,很快有了很大一笔资产,生意也是每每盈利,于是便有了后来施财于民之行……说到途经,在山东的时候,每到一个城市,我们便会分头联系城中当地的商会,通过商会的经济转让,间接帮助百姓补齐因赋税过重而不能交上的税款。虽然这和平日里人们眼中的那些侠客不太一样,但不也失为一种行侠仗义的方式……这次来到大都也不例外,这不,刚刚在来运镖局的时候,我已经先派其他四个兄弟先去了大都的商会,鄙人自己则留在了镖局陪孙镖主说完了事情……”
“晚辈知道,前辈这样做,也是一种帮助穷苦百姓的善举……”孙云先是默默答了一句,紧接着似乎是心中有一种疑问,于是又抬头道,“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晚辈的意思是,这样做虽然是缓解了百姓的重负,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纵容了蒙元朝廷永不满足的野心——假如,蒙元朝廷知道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借以战事缺饷为由,向百姓征补更多的赋税,陈前辈你们……还是像原来一样的举措吗?”
“当然——”陈扬回答得很坚定,“先父过世前,曾经嘱咐过鄙人,必以天下庶民之安危为重。我陈扬在世身为富家子弟,不能像江湖中的那些武功高超的侠客一样打抱不平、惩恶扬善,但我可以通过我的方式帮助天下百姓,所以鄙人才选择了施财于民的方式……”
“可是这还是——”孙云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扬一把给拦住了。
陈扬继续道:“行了,孙少主,我知道你心里担心的……不过我陈扬一生在世,心有解救苍生之愿,即使这面前有再多的阻拦,我也不会动摇——”
一段坚定的话后,陈扬从孙云的身边慢慢的走了过去。
孙云似乎是也没有想要再回话的意思,不过在孙云心里,他依旧是不完全赞同陈扬及北原五侠所有人的举动:“不,这并不是解救天下苍生的办法……虽然能够解百信一时之难,但是久而久之,却是不断地纵容了蒙元朝廷。蒙元朝廷野心不止,百姓只能越来越深陷苦难之中。杯水车薪无异于送肉于虎口,即使一次喂饱了老虎,但终不免他日饥腹。长此以往,老虎只会越养越肥,而其胃口也会愈来愈大……到了最后,不但百姓的苦难没有彻底解除,反倒是愈加膨胀了朝廷的野心,如果陈前辈继续以这样的方式施财下去,那么……”
孙云刚坚定了想要又一次反驳陈扬的时候,回头一看,陈扬早就不见了踪影——看来孙云站在原地已经思考了许久,陈扬已经离开镖局门口多时了。
“这事情,究竟会怎么发展下去……”孙云带着满眼担心的神情,望着身后人流攒动的大街小巷……
察台王府后院……
察台王的寝居还是和今天一大早一样,察台王并不在里面——在度里班扎娜说过后,察台多尔敦也证实了这一事实。而今天早上察台王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王府里的人几乎一概不知……
“咳咳……咳咳——”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门口的格子窗很快映出一个人影……“吱——”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正拖着蹒跚的步子,慢慢走进了房。
“咳咳咳咳——”咳嗽的声音非常清晰,而且听得出此人病得很重。不用想也得知,这个病重的人自然就是——察台王。
察台王拖着沉重的步伐,佝偻着半挺不直的身子,缓缓向着床边移动而去——看样子,察台王的病情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好转。
由于难受,察台王赶紧做到了床边,两手竭尽全力地撑在床沿边框上,看来是很吃力的样子。过了好久,察台王才算是方方正正地坐在了床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叱咤朝政的察台王,如今竟也坐立床沿困难。
“咳咳……咳咳——咳咳咳——”又是急促而又撕裂的咳嗽声,看来察台王病得不轻,连自己这个北方蒙古大汉的身子骨都支撑不住……
“你还知道回来啊……”正当察台王坐在床边还没完全缓过神来,房间后面竟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咳咳……你怎么……在这里?”察台王用微弱的口气应声道,看来这个人察台王非常熟悉。
那女子从房间后面走出来,一脸笑容地望着察台王,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来者不是度里班扎娜又是谁?
“扎娜?咳咳——你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房里……”察台王忍着病魔缠身的痛苦,紧声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你的房里?”度里班扎娜倒是一脸你在意,冷笑着回应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妻子,在你房里天经地义。”
“咳咳——我不是说过吗……咳咳——叫你今天上午先……先不要来我房里,你为什么……咳咳——”察台王继续问道。
“为什么?哼——”度里班扎娜继续道,“想一大早上把我支开,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是吗?我还就偏不信,一早上就呆在这儿……不过察台王你倒是挺有一手的,叫我不要来这儿,索性你自己也离开了……”
“咳咳——咳咳……”察台王只是多咳嗽了两声,没有多说什么话。
“瞧你现在病重的样子,还到处乱跑……快说,你今天早上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我和多尔敦都没有看到你的影子?”度里班扎娜有些得理不饶人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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