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丢“手绢”

　　“快点入座吧......”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潘登就像是身体被控制了一样，手脚都不受控制地朝着桌子走去。

　　每往前几步，房间里的灯光就比以往更加昏暗，由原本纯白色的白炽灯，渐渐往近似于烛光的颜色去变化，而原本看着残破又丑陋的桌布，被铺上了一层鲜红的魔术布，而布的底下，正有着一个像是透露一样的椭圆形物品被压在底下。

　　而随着潘登在桌子前坐下，那东西也像是开始生长一样，带动着桌布慢慢拔高，显露出了长久使用后吸满了油渍的底面，而上方的部分，则是一点点地遮住灯光。如果非要让潘登去描述这个场景，那就像是西方古老故事里浮空的幽灵，只不过不同的是，它并不是披着白色的床单，露着黑洞洞的眼睛，反而是那种略显妖冶的鲜红。

　　“该死的，限制我的行动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潘登的视线左右游移，没有看到市场里那名神秘小丑的身影，但他确定对方就在这里，坐在位置上的除了家里的亲属，还有那些原本出现在市场里的人。

　　他们这群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不速之客，正是那场市场中的神秘游戏在家中复刻的结果，那么，眼前之物，大概率就是小丑的同类替代物。

　　自知无法逃离的潘登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完全浮空在天上的红布，目光紧紧地盯着就此显露而出的东西。

　　突然，他眼睛一凝，心绪在片刻之间上下起伏，先是紧张，再是震惊，最后变成了长久的沉默。

　　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气球！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如同是厉鬼无端的嬉闹。

　　紧接着，一双手突然从他的脑后伸出，遮住了他的双眼，下一秒，诡异的拍手声打着一道道节奏，唱着丢手绢的歌曲。

　　嘎吱嘎吱——

　　似乎有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后腿撞开了拦路的椅子，然后，房间里就回荡起了有人跑步时沉重的脚步声。

　　是这种游戏吗......

　　由于视线不可见，对于周围的情况完全处在未知之中，潘登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一、二，三！

　　想来是那不知身处何处的小丑在喊着口号，遮挡在眼前的鬼手重新收拢回了耳后，潘登这才看到，“自己的父亲”在围绕着人群一遍遍不知劳累地跑着。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抗拒，双眼涣散着，没有焦距地直视前方，手上则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不断地有殷红的血液从指间流淌而出。

　　忽然，他身形猛地一滞，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一名陌生来客的身后，随后开始大踏步地奔跑，而那名来客面色一白，浑身像是筛糠似的颤抖。

　　下一刻，客人蓦地站起身，机械地转过身作势要去追赶。而在这个间隙，潘登赫然看到，那扔在身上的东西居然是一团蠕动的肉块，明明才刚粘连上衣物，就很快地腐蚀开衣装，朝着皮肉里钻去。

　　就像是泵井一样，血液开始从伤口里流淌而出，于潘登而言，不出一分钟，对方就会被那肉块拦腰咬断。

　　而在潘登的注视下，两道人影开始在桌旁绕着圈，“父亲”几次都快被对方追上，只能一次次地放弃坐上位置，继续朝前绕圈。

　　咯咯——

　　那名被肉块寄生的客人终于是支撑不住，嘴里吐出了一大滩血液，晃动的身躯一僵，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变成了两截。

　　破碎的脏器散落了一地，房间里也充斥起了浓郁的血腥气。

　　丢，丢，丢手绢——

　　歌曲声二度响起，遮盖双眼的鬼手再度往眼睛上覆盖而来。

　　而等鬼手再度退去的时候，原本因人死亡而空缺出的位置，再度被一个陌生人占据，桌上依旧是满员！

　　永无止境！

　　这是在潘登脑海里最后出现的一个词汇，因为在这一刻，他亲耳听到，有什么东西来到了他的背后，然后把一团塌软的东西往他背上一粘。

　　刺痛感像是针扎一样，哪怕隔着衣服都直直地传达到骨骼深处，而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脚恢复了自由。

　　他立马站了起来，伸手想要去够背后的肉块，但距离触及还剩下几公分，手指的骨骼变节节作响，传来即将被掰断的剧痛。

　　不行！取不下来！

　　潘登因为疼痛而脸庞抽动，白的像纸一样的嘴唇张了张，连话都说不出。

　　渐渐地，他的脑海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求生！也就是赢下游戏！这样才能有喘息的余地。

　　他已经被架上了这场无法逃脱的游戏，剧情的走向完全不依赖于他的选择。

　　他也渐渐明白，不论任务内容如何，自打一开始，就必定会上这一艘“贼船”。

　　跑！继续往前跑！潘登竭尽全力往前冲着，伤口处已经麻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了，也许下一秒他也会断成两截，亦或者后一秒。

　　视野慢慢暗了下来，或许血液流失得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去看清一切。

　　还差一点，就差两三米！

　　可是，就在潘登的手即将碰到前方逃跑的人影时，对方一个转身，当着潘登的面坐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

　　怎么会......这对于潘登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完蛋了，死定了......

　　潘登晃晃悠悠地站在原地，他忽地怒从心头起，咬牙切齿地掐着对方的咽喉。

　　报复、拉对方陪葬，破碎的意识在脑海里盘踞，然后一点点地淡去。

　　在他彻底松开理智稻草的一刹那，不知是不是本能地撒气，他的目光聚焦向了桌子中央的气球，上方的小丑图案是那么可憎！

　　潘登用尽力气往外猛地一探，幸运的是，他确实抓到那个气球的表面。

　　然后，他猛地朝着一侧跌倒而去，耳畔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在彻底晕厥之前，他看见被自己带下来的气球落在了地上，啵地一声炸成了碎片。

　　结束了么......

　　呼吸越来越弱，朦朦胧胧之中，他满耳朵都是小丑那阵阵怪笑。

　　他终于想到了对方躲在哪里。

　　“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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