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遥遥相望
第19章 遥遥相望
白雪皑皑,目及之处皆是一片苍茫,今冬,寒气比往年更胜。
年关将至,街上往来之人增多,而皇太后今年驾崩,故而喜意寡淡。
热气扑腾,包子摊位与云吞摊位相临,过了饭点,两人坐在炉火旁边取暖闲谈。
“往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准备过个闹热年。今年。”叹气摇了摇头。
云吞摊老板接话,“苏圣人驾崩,谁还有那心思?都在为以后的日子发愁。”
左顾右盼,低声凑过来,“你说,小皇帝不过才十岁,能镇得住南辰那些狗贼么?”
“南辰狗贼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现在让他们忌惮的苏圣人驾崩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机发难?”
“唉,才过了十年安稳日子,怕是又要打仗了。”卖包子老板感叹。
“要是没有苏圣人,我们怕是连这十年的安稳日子都没有。她一心为国为民,殚精竭力,就连死后都不入皇陵,而是选择葬在望南山。”
“对呀,我听说此事之时,也纳闷,苏圣人为何死后不入皇陵?偏偏葬在望南山?”云吞老板不解问道。
“望南山,望南辰国。意在震慑南辰国,毕竟南辰狗贼听见我们苏圣人的名讳,就吓得屁滚尿流。”包子老板蹙眉,“望南山面朝忘川丘方向,苏圣人的父兄十三年前,都葬在了那里,镇守边疆。虽隔千里,她应该也是想能遥遥相望吧。”
两个摊位街对面的楼阁之上,雕花窗边正端坐着一位身穿海棠色花裙袄的十三岁少女,精致的五官宛若陶瓷娃娃,而此刻她那双灵气逼人的眸子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壁影刚进屋,擅于察言观色,放下手中东西,低声道:“大小姐,外面寒风刺骨,小心着凉,将窗关上吧。”
“不必。”苏芜念红艳如雨后海棠的唇瓣微抬,她反而起身,伸出白嫩无暇的小手,接住皑皑飘落的雪花,让它融化在手心,享受着手心传来的冰凉之感。
仿佛这片刻的冰凉,提醒着她一切的真实性。
我能重生,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能重生呢?
“那绸缎铺子的小二去临城当铺典当食盒,可问出他得到食盒的来龙去脉?”
“我们的人威逼恐吓一番,他才如实交待,那食盒乃是在后院马车房角落的草料堆里发现。”壁影恭敬有度的回答,“他以为那食盒价格不菲,所以私藏了,等风头过了才拿去临城典当。”
“拿到食盒之后,里面的食物被他丢弃。”
“另外,还在里面一层发现这个巴掌大的精美香炉,是连同食盒一起典当的。”只见厢房里木桌上赫然摆放着一个金漆雕纹的食盒,食盒旁还摆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香炉。
苏芜念向来过目不忘,仅一眼,便认出了这枚香炉与她当日重生醒来之时,马车上放置的香炉一模一样。
“两枚一模一样的香炉。”莫非沈笙歌的死因,跟这枚香炉有关?
将香炉的鎏金盖子打开,里面还残留着未燃透的香灰,“将这香灰取一小撮,拿去验验。”
“是。”
“大小姐,车夫已经找到了,跑回了槐阳老家吴家村。”
“可有惊动他?”
“只是暗中监视,并未打草惊蛇。”
“想办法让他被沈家的人找到。”
“壁影这就去安排。”壁影恭敬退出房门,将门轻轻关好。
初见主子之时,见她不过是个十三岁女娃,又有恶名在外,心里正在疑惑,她是不是母亲遗命,让她竭力效忠之人。直到这段时日的相处,她所见所闻,才知主子虽容貌年仅十三,却处事沉稳,有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深沉。
想来那在外的恶名,都是伪装罢了,她虽贵为相府嫡女,却未得一人真心,也确实令人唏嘘。
苏芜念转身望着窗外如柳絮般飘落的雪花,陷入深思。验尸仵作送来验尸结果,穗青确实是被人用她的贴身手帕捂死,且她的贴身手帕不见了。
几日后。
张知岚端坐在前院偏厅,苏芜念坐在靠窗的小几上,默默品尝着从回春阁买回来的桂花糕。
房里跪着捕快押送回沈府的车夫,他此刻心里憋屈至极。就这么在街上走路,祸从天降,撞了个人,结果那人手中的木盒里祖传的瓷器掉落在地被打碎,大吼大闹要他赔。恰巧巡逻的捕快路过,见状处理此事,结果一查,才知道他是沈府报失踪的车夫。
这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押了回来。
“大小姐被绑那夜,贴身丫鬟穗青被杀害,你为何逃跑回老家?”张知岚虽故意冷冰冰的语气,但声音柔软,毫无气势。
“小的,小的害怕!”一头扣在地上,不敢看张知岚。
“你怕什么?”
“那夜大小姐被贼人掳走,小的被打晕掉落马车,醒来已经天明,听说穗青死了,又瞧见便装家仆四处找大小姐,就猜想大小姐也……”
“小的怕被责罚,只好逃回了老家。”脖子微缩,恨不得将头缩进衣领里,肩膀抖如筛糠。
“如此说来,你没看见是谁杀了穗青?”苏芜念掏出袖中的浅绿色手帕一抖,手帕的一角绣着轻悠悠的麦穗,不急不慢擦拭着嘴角。
车夫闻声抬头,目光扫过苏芜念手中的手帕之时,身体一颤,眼神迅速躲开,埋头回答:“没,没看见。”
“沈府家规,犯错私逃的家仆杖责三十,下去领罚吧。”张知岚冷言道,于她而言,她的职责是将沈府后宅管好即可,而穗青的死,自有官府去查,况且一个丫鬟的死,也不值得她费心思。
“伤好以后,自去二房寻个事做,大小姐的马车,以后不用你驾了。”
“是。”
“不,以后就要他驾车。他虽怕担责,少了些担当,但毕竟已经罚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我的爱车一般人驾着我不放心,他熟练些。”苏芜念道。
“行,都依你。”张知岚笑容宠溺,随后冷着脸对地上跪着的车夫警告道:“既然大小姐看中的驾马之技,日后便恪尽职守,小心着为大小姐驾车。以后若再遇事逃脱,乱棍打死。”
“是。”虽然受罚,心里却有几分傲娇,没想到大小姐居然还让他驾车,可见他驾马之技登峰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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