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育英综合大学
第四百一十八章
“…………楚楚？”
王妮站在原地。
她低下头, 她的视线落在温简言手中的水杯上，似乎微微愣住了。
温简言停留在原地，也并不上前, 只是维持着手举在半空中的动作，双眼紧紧注视着对方的行动。
和显得过分镇定的表情相反的是，他的心里却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没错，这位名为王妮的电影主人公, 正是之前在阶梯教室外, 等待楚楚放学的那位短发女生。
这也正印证了他的猜测。
其他几部电影暂且不论，至少他现在经历的两部电影：《王妮的一天》和《勇敢的李察》，二者之间是有着无法忽视的巨大关联在的。
既然如此, 想要弄明白育英综合大学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第一步要做的, 就是要搞明白人物关系，以及理清时间线。
温简言微微眯起双眼。
根据电影内容，李察是在进入体育馆之后才发现异常的, 而在他探过体育馆之后，从游泳池旁的更衣室内，找到了王妮的尸体, 如果按照常规思维推断的话, 二者的死亡顺序应该是王妮先，李察后, 甚至可能有因果关系。
可问题在于, 在李察产生异样的时候, 王妮却还是活着的。
于是, 理清时间线成为了当务之急。
虽然电影的场景确实是按照时间顺序切换的, 但问题是……中间相隔的时间究竟有多远呢？谁又是最先死亡的呢？
为了弄明白这一点, 所以，温简言才铤而走险，在并不知道三人之间深层关系，也不知道是谁先死亡的情况下，直接在王妮的面前拿出了水杯。
他无法预知对方会做出什么反应。
但是，对方的反应却是线索。
这或许会成为他解开谜题的关键。
王妮上前一步，似乎伸手想拿，但是，在指尖触碰到水杯的前一刻，她却忽然收回手，脸色猛地变了：“不，不对，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找到的，你究竟是谁？！”
她一句接着一句地质问着，声音越来越尖，到最后几乎是在尖叫了。
问句接二连三砸了过来，如果换做是一般人，可能早就哑口无言了，只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是温简言。
一个说谎如喝水的人。
他笑了下，镇定自若地开了口，正准备说些什么，但是，王妮的脸色却陡然惨白起来。
她四下张望，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不……不……不是这样的……别说了！”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然后转身避开温简言伸过来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外冲了出去。
在场的几人都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震懵了。
温简言则是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水杯。
奇怪了。
如果王妮接过水杯，并且对此显得一无所知的话，那么，至少从她和楚楚二人的视角来看，水杯现在还在李察手里，并且李察还未死。
而如果她神情疑惑恐惧，那么，李察很有可能已经死掉了，而杯子此刻也因此而无处可寻。
可是……
王妮的反应却介于二者中间。
她先是下意识地想拿，但是，紧接着却立刻变得惊恐狂躁，并且质问他究竟是谁。
虽然和他先前猜测的第二种情况很像，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简言却在其中感知到了微妙的不同。
温简言用指尖摩挲着杯子的外壁，有些想不通。
是有什么地方他没有想到吗？
正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了橘子糖的声音：
“这个场景结束了，我们快走！”
温简言一怔，抬头看去。
只见刚刚还十分完整的卫生间窗户此刻已经消失了，被一片蔓延着的白光覆盖，就像是正在逐渐消失的电影胶片一样。
“走，追王妮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一行人十分迅速地反应过来，追着王妮的方向而去。
温简言收起杯子，正准备追上去，但是，忽然，某种诡异的预感令他猛地止步。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扭头向着身后看去。
不远处，王妮刚刚待过的厕所隔间半掩着，十分安静。
还有最多半分钟的时间，白光就要将那里吞噬了。
温简言来不及多想。
在本能的驱使下，他一个箭步向前，向着反方向冲去。
“喂！”卫城注意到了温简言的动向，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你干什么？快离开那里！！”
还有二十秒。
温简言猛地上前，一个用力，拉开厕所隔间的门。
门内，是熟悉的窄小隔间。
教学楼内是坐便器，而在寝室楼内则是蹲厕。
在那布满污渍的坑位之内，静静地躺着一颗黝黑的、湿漉漉的头颅。
它静静地躺在厕所坑内，浸没在无边无际的阴影之中，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咕噜。
那头颅似乎感受到了温简言的视线，缓缓地向后滚动了一下，随着惨白的皮肤在黑暗之中显现，一双倒着的眼珠看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温简言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如真似幻的笑声。
嘻嘻。
在那短暂的愣神之际，那无边无际，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白光已经蔓延到了身边。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反方向袭来，温简言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拖着拽了过去。
还没等他站稳，小腿处就给狠狠地挨了一脚。
“给我跑！”
橘子糖横眉立目，恶狠狠地说。
——很显然，刚才就是她使用道具，将愣神的温简言拽了回来。
“嘶！”温简言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龇牙咧嘴：“好，跑，我这就跑。”
接下来，一行人顺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狂奔着，王妮的身影在前方奔跑着，但却像是一个怎么追都追不上的剪影，飞也似地冲进了楼梯间。
他们追在王妮的身后冲入了楼梯间，在踏入楼梯间的下一秒，眼前的场景陡然转变。
电影转场了。
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是空无一人的食堂。
食堂？
众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底的疑惑。
为什么电影之中的第二个场景会在这里？
*
与此同时，图书馆内。
苏成扭头看了眼背后。
和他们刚刚进来时相比，明明只过去短短几分钟时间，一切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灯泡闪烁着，滋滋作响，地面上的漆黑水渍正在逐渐扩大，里面隐隐有影子在晃动着，墙壁和地板上开始出现斑斑点点的，犹如腐坏般的痕迹，空气之中，腐臭的味道逐渐加重。
所有的学生仍旧像是时间被暂停了一样，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像是一帧被定格的电影画面。
一旁，刀疤脸男人焦急地等待着：
“喂，你到底想怎样，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苏成做好了决定。
他看向面前的刀疤脸男人，说：
“走。”
见苏成同意，刀疤脸男人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向着苏成招招手：
“快，这边！”
说完，他向着其中一个方向跑去了。
苏成几人紧随其后。
云碧蓝注视着前方刀疤脸男人的背影，微微眯起了双眼。
她压低声音，以对方肯定无法听到的音量对苏成说道：“我不信任他。”
以对方在上次电影课之中的表现来看，一定不是什么有经验的、在梦魇之中排的上名号的主播，倘若让她预估的话，评级最高只能到B。
而他们这边，可是有两位前十，以及数个A级到S级不等的主播。
即使这是一个开放型副本，双方进入了不同的支线，实力差距也大过头了。
更何况，温简言还几乎完全打破了副本桎梏，仅在第一节课结束之后就完成了“课外作业”。
根据弹幕透露的信息可以看出，这种程度的探索，在这个副本之中还是第一次。
这种级别的主播，怎么可能在他们对李察的秘密还毫无头绪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足以和他们进行交易的情报？
苏成目不斜视，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道：“我知道。”
不过……
他也有其他的想法。
在仅有几字的交流过后，两人都不再开口。
田野偷偷看了他们两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所有的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算了算了，大佬之间的讨论，他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一行人快速向前跑去。
在他们的身后，图书馆的墙壁上钉着一片不太大大的铁片，上面的锈蚀正在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加深，只能勉强看到两个小字：
北区。
下方，两扇大门歪斜敞开，露出里面的阴森图景。
李察的身形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散发着腥潮腐烂气味的霉菌在地板和墙壁上蔓延开来，到处都在滴水。
“咯咯、咯。”
诡异的骨骼摩擦声响起。
刚刚还一动不动、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一般的同学们，缓慢地转动着僵硬的颈骨，一点点地向着扭来。
他们的躯体一动不动，但是，头颅却诡异地一百八十度弯折。
一张张惨白麻木，毫无情感的脸孔直直对向门口。
如果温简言在，一定就能一眼认出，那浮白肿胀，像是被水泡发一样的脸孔，以及一双双漆黑无仁，阴森诡异的眼珠，和他前天晚上在“完成作业”时遇到的怪物一模一样。
在刀疤脸主播的带领下，苏成一行人快速地一脸穿过图书馆内的几个分区，来到了图书馆最西部的报刊区。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借阅书籍类别的缘故，这里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
忽然，前方的书架之后，有几个人缓缓走出。
苏成几人立刻收住了步伐，显然已经做好了应对冲突的准备。
刀疤脸急忙解释：“这些是我队友！”
苏成站在原地，视线从面前几人的脸孔上滑过——确实是在上节课之中，和刀疤脸男人一起行动的熟面孔。
他点点头，但却也并没有继续接近。
“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远离危险中心了吧，”苏成直入主题，“既然如此，就有话直说吧。”
“可是……”
刀疤脸男人十分忌惮地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扫了一眼，似乎还想再带着他们再走远一点，但是，看苏成几人态度坚决，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他抬手抹了把脸，似乎想要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你们大概也发现了吧……这一次的电影和上次的并不一样。”
苏成没说话，只是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上次的电影，基本上全都是在走剧情，走剧情的时候，我们是不会有危险的，但问题是，有的时候，剧情会中断……危险就会来了，”刀疤脸男人想到了什么，微微哆嗦了一下，“主角的消失就是预兆。”
一旦主角在剧情之中消失，就意味着，这段剧情被强制中断了，而危险马上就要来到了。
田野一怔：“那刚刚……”
“对，”疤脸慎重地点点头，说，“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要让你们快点离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扭头向着来时的方向看了看，忧心忡忡地说：
“不过，我也不确定它会不会追来，什么时候追来……”
这时，苏成突兀的打断了他：“你说你知道关于李察的情报，是什么？”
疤脸一怔，下意识看了过去。
面前的男人皮肤白皙，头发半长，看上去有种十分温雅的书卷气，但是，和他那看似十分平和好相处的外表不同，说话方式直截了当，压力十足。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面前的人比自己还矮个一小截，但他却总有种被压下一头的奇怪无措感。
他的嘴唇动了两下，然后才发出有些虚弱的声音：
“可是，你还没有同意——”
“没有情报，我们怎么同意？”
苏成看着他，漆黑的双眼一眨不眨，给人一种莫名渗人的感觉。
“别忘了，是你来找我们帮忙，而不是我们需要这份情报。”
他这话相当于把一切都抬到了台面上——
不确定你的情报是否有价值，他是不会烂好心的。
“就算你提前得到了我们的同意又有什么用？”一旁，云碧蓝眯着眼，似嘲似讽地嗤笑一声，脸上猩红的藤蔓张牙舞爪，带着一点张狂的病气，“好像如果我们反悔，你们有选择似的。”
“你——”
刀疤脸身后，一个貌美的女主播被激怒了，她猛地上前一步，似乎想和云碧蓝好好理论一下。
但是，疤脸表情微沉，拦住了她：
“……等等。”
“可是……”
那个被拦住的女主播似乎有些不忿，还想说些什么，但疤脸摇摇头，堵住了对方接下来的话。
“他们说的对。”
声音像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似的，疤脸一字一顿说着，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三人。
自从在上节课之中，自己被他们队伍之中个头最小的主播按着打，疤脸就意识到了，面前这支队伍之中的主播等级很高，是他很难想象的高。
即使在队伍被拆分来开之后，眼前这几个人也并不简单，否则不可能会在毫无情报的情况下分头行动——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硬实力。
更何况……
他还有自己的原因。
不过，总而言之，对方说的话并没有问题。
他们有毫无顾忌的底气，而他们则没有，作为有求于人的一方，只能先将情报给出，才能表达诚意了。
苏成背着光，礼貌地说：“请说吧。”
“首先，”疤脸深吸一口气，说，“这节电影课的通关方式，是完成课后作业，在完成作业的时候，我们会重新回到电影场景之中来，不过，这一次就没有剧情了，而全部都只是单纯的危险袭击了，写作业需要消耗生命值，写的越多，就越会拉到怪的仇恨。”
他本以为自己给出了一份十分详实的情报，但没想到的是，面前几人看上去却并不显得多么惊讶。
“？”
疤脸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
直播间内：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温简言早就把底给摸清了，甚至已经一次性把进度退到百分百了！。”
“笑死！”
“唉，第一次感受到普通主播和顶级主播的直观对比了，这探索度差的也太多了吧！”
“咳，总，总之，”疤脸晃了晃脑袋，压住满腔疑惑，还是说了下去，“虽然我暂时没有完成全部的作业，但是，我推的进度也很多了，已经快要80%了……我发现，这个李察的所有行为，似乎和体育馆的相关性跟大……”
“……”
苏成三人仍旧面无表情。
直播间：
“就这？就这？就这？”
“绝了，对面主播现在还只是猜测，我们这边甚至已经摸了一圈回来，甚至已经进入到下一个电影之中了……”
“苏成：来点新鲜的。”
苏成和云碧蓝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说，对面主播的进度只到这里的话，那么，他们先前的推断恐怕就不成立了。
他看向疤脸，脸上的神情似乎没什么变化，所有的不耐都被深深隐藏起来，苏成继续问：“只有这些吗？”
疤脸的视线在眼前几人的身上游移，神情惊疑不定。
看着几人毫无变化的表情，他的心里一沉，知道自己给出的情报似乎并没有起到打动人的效果。
终于，他狠狠一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有。”
疤脸上前一步，压着声音，缓慢说道：“李察是最后死的。”
“……！”
苏成的眼神微动，他的视线聚焦在疤脸身上，似乎在忖度评估着什么。
他们并不知道疤脸是不是信口开河，更不清楚信息的来源，这一情报说实话很难相信。
但是……
这一信息确实是他们不知道的。
“我不能告知你们我的信息来源，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在苏成来得及问些什么之前，疤脸提前开了口，他的神情十分坚决，似乎在这一点上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但是，我可以发誓，从这一点上衍生出来的所有信息，全部都是真实的——这我已经亲身实验过了。”
最后几个字里带着一种奇异的不祥意味。
云碧蓝低下眼，扫了对方一遍，说：“你之前说希望我们救你，为什么？”
“……”
疤脸忽然一顿，脸上出现了一点痛苦的神情。
他抬起手，用力地抹了把脸，说：“……我，我能看到李察。”
“能看到李察？”苏成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疤脸微微侧过头，像是往远处之中的某个方向看去，视线边缘，一道身影闪过。
他猛地哆嗦了一下。
那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背对着他的影子。
并且正在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逼近。
*
食堂前。
一行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是没有想到，自己进入的下一个地点居然会是食堂。
“喂！”橘子糖扭头看向索索，“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经历了之前在厕所里发生的事，看到了橘子糖强行断掉一次危机之后，索索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实际上是个十分牛逼的大佬。
刚被叫到名字，他就急忙屁颠屁颠地凑上来：“什么？”
“我是说……现在是怎么回事？”橘子糖的单边眉毛高高挑起，“你之前也没说过会有这样的场景啊！”
之前索索只说过两个场景，图书馆和体育馆，但是，自从进入第二节课之后，索索说的两个场景都没有出现过，如果说是之前他们熟悉的宿舍楼还好，可食堂……
这是他们两部电影都没有经历过的场景。
“这个……”
索索看向面前陌生的场景，嗫嚅道。
事实上，他现在也很茫然。
明明进入的是同一部电影，但是，除了主人公一样，现在一切似乎都和上次毫无关联。
温简言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一边迈步向前走了两步。
他端详着面前的食堂。
现在看样子像是中午，日头很毒，下方的食堂熙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来往穿梭的大学生。
电影之中的这一场景……
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温简言微微皱起眉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阳光很亮，落在他白皙的侧脸上，他个子又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十分引人注目。
正在他沉思之时，忽然，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的声音：
“那个……同学？”
温简言一怔，扭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看着很年轻的男大学生。
他看了看温简言，然后很快移开了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个……我能要你个联系方式吗？”
温简言：“？”
在场的所有主播：“？”
【诚信至上】直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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