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天涯
迟书的手一点点的垂下去,仿佛整个人都没有了生命迹象了一样,“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王滨周说,要是我敢逃,就将一切曝光出去,连咱们的关系也说了。”余温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支撑身体了,“他不但会毁了你,还要毁了盛闻,盛家现在如履薄冰,更经不起波澜了。”
盛闻在一旁看着两个人,自己始终是站在外面的那个,“盛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解决的了。”
“我有什么可毁的。”迟书在床底下翻找着余温的鞋,可越是着急越找不到,“走,我带你离开这,咱们先躲着。”
“他还说雇了好几个小流氓在医院里盯着咱们呢,我逃不掉了。”余温从被子里将裹着的鞋子拽出来,扔在地上,“明天早上八点我去自首,我将一切都扛下来,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是不是还想让我一个人好好的活?我办不到,我这辈子好不了。”迟书坐在床边,声音里满是崩溃。
盛闻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他竟然亲手将余温带到了死路上,如果她留在古晋,或许一切来的不会这么早。
余温坐在床上,摸着迟书的头,像是摸小狗一样,将他的头发弄的很乱,以前他总是骂骂咧咧的,现在却乖顺的很,没有烦躁的去拍她的手。
“需要我做什么?”盛闻明明站在那里,余温却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盛先生,你离开吧,我认命了。”余温看着盛闻,“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大概我们这辈子就剩这些时日能在一起了,我想好好的陪陪他。”
盛闻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余温打定的主意是改不了的,他们走的路太绝了,死在他们手里的人,终究是要一个公道的,这次他站在了理智的一方,“好,明天七点半我来接你去警察局。”
余温看着满脸淡漠的盛闻,这才是她认识的他,骨子里的别扭,是非分明。
“好。”余温点了点头,“不送。”
盛闻离开病房,手机里全是助理的电话,似乎是要紧事,公司的烂摊子实在是让人头疼,他一边下电梯,一边拨了回去。
“盛先生,老爷子刚才来公司了。”助理的语气里全是激动,“老爷子跟那些老员工们一起喝了茶,关起门谈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个出来的时候都红着眼,还说以后绝不会跟您对着干了。”
盛老爷子在公司还是很有地位的,他这个人不是好父亲好丈夫,但绝对是个好老板,对手底下的那些员工十分照顾,那些倚老卖老的人,在他的面前也不敢说什么。
电梯下降的时候人的身体总是很难受,盛闻也不例外,电梯刚停在一楼,有人便冲进来,险些撞到他。
“他怎么会来?”盛闻打骨子里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有那么好心,毕竟这父子俩已经彻底闹僵了了。
“为了给您撑场子呗。”助理在电话那边窃喜道,“老爷子将公司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还去了您的办公室,将这两年的业绩都看了,当着众人的面说您比他强。”
盛闻对于这份迟来的父子情,颇感意外,但或许是年少时候亏欠的太深,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只是很平静的说道,“等他走后将我办公室打扫干净。”
他走出医院,看着街道上的白茫茫大雪,似乎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远处一家三口在玩着雪,孩子捧着一团雪往父亲身上砸,母亲在一旁拍手叫好,三个人笑作一团。
盛闻的眼前一片模糊,连那一家三口的影子也是,但在他的心中,已经将自己的脸镶嵌到孩子父亲身上,他此时最想要的一句话,儿女成双,娇妻在怀。
天上又下起暴雪来,他走了没几步,一转身,玻璃窗上的他满头白。
医院里,余温看着又下起来的暴雪,新闻里一直报道着出了多少的车祸,冻死了多少牲畜,以及所有的航班禁飞。
余温只是看了一眼手机,推送的消息就满满的抬一屏幕,仿佛一切都要死在这场暴雪中。
“想什么呢?我早饭呢?”余温摸着迟书的头,弄的跟鸟窝一样,他那么柔顺的头发都打了结。
正巧刚换班的护士过来了一趟,看着两个人的样子,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就惯着她吧,你看他脾气多好,我家狗这样都得咬人……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对方脸红的解释起来,也知道自己打的比有点羞辱人。
余温却像是抖小孩子一样,敲了敲迟书的脑壳,她的脸颊还是微红的,嘴角有点发肿,说话都有点漏风,“狗狗,乖狗狗。”
这下迟书受不了了,拍开余温的手,“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心大!”
护士也松了口气,“看他担心成什么样了。”
等护士走后,余温又伸手替迟书顺着头发,发现自己的指甲有点长了,便笑着道,“离开你之后,我的指甲疯长,你得赶紧修一修。”
迟书抬起头来,捏着她的手,看着她白皙的指甲,缝隙里不知哪里沾染的黑泥,“你打算一辈子也学不会剪指甲吗?将来怎么办?”
“我会用剪刀,就是用不惯指甲刀,剪的时候总是会夹到皮肉,很疼。”余温说着爬起来要从柜子里翻找指甲刀,但她身上全是挫伤,疼的厉害,站在那里吸了一口凉气,生怕迟书发现,动作也放的轻缓。
“我去拿。”迟书站起来,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出一些生活用品,最后从盒子里翻出崭新的指甲刀,之前没有人用过的。
他坐回到原本的位置,余温跪坐在床上,将手伸了出去,而他这次却将指甲刀递给了她,“我教你,以后我就碰不到你的手了,那时候你怎么办。”
他的眼底蔓延着毁天灭地的悲伤。
余温不是傻子,早就会用指甲刀了,只是喜欢让他帮忙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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