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挑拣
元夕少爷呢?
叶雨欣绞着衣袖不可置信,我们这般撤离城内,元夕少爷可能安全离开。
三姨娘脸色惨白,半晌努力挤出一丝巧笑,“元夕少爷呢?”
大夫人端庄万分,挑起嘴角冷笑,“身为军人自当为国出力。”话说的义正言辞,“米家若是能有位英雄,倒也是光荣。”
既然是光荣为何不要其他人去,三姨娘脸色难看,如今却也不敢反驳什么,下意识紧紧扯住叶雨欣,生怕眨眼功夫连儿媳都会不见。
他竟真的回不来了么。
叶雨欣浑身冰冷,充满死亡的气息,无法想象若是米元夕真回不来该如何是好。不知过了多久,触手的冰凉微微唤回叶雨欣的思维。叶雨欣恍然反应过来,各房如今都在看着,就算失魂落魄也不可失了方寸,让别人看了笑话。
叶雨欣抬头扬眉,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元夕少爷向来福大命大,这次也定然可以无事归来。姨娘无须担心。”大夫人就站在身边,叶雨欣心底天大委屈,此时也只能唤三姨娘一声“姨娘”,免得被旁人抓住把柄。
居然是个沉得住气的,大夫人冷笑,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既然大家都收拾好了,还是快些离开,免得成为三少爷负担。”大少爷似乎没有看出各房之间暗潮汹涌,只淡淡提醒。
叶雨欣方才恍然大悟般,刚才米元夕派来的人便说过如今兵临城下,若是再不快些离开,怕是再也走不了了。
“既然如此,愿意跟着我的便跟紧些,莫要自个走丢了。不愿意跟着的,便分些东西出去,各奔东西了。”大夫人也是有心,此时米家大难之时,有几个异心的若是散了去,也是好的。
不过就是在此时散些钱财出去。
丫鬟下人们面面相觑,也不知大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竟没有一个人敢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个下人似有顾虑,颤颤从人群中走出,只小声哭泣“奴才愚钝,不知如何伺候好各位主子,何况家内老母尚在,动乱之际心下念着……”这人越说声音越轻,似是有心无胆,渐渐听不清楚。
大夫人也不在意,只看着奶娘,示意奶娘拿些盘缠给了这人。
有人领了头,其他丫鬟下人纷纷对视,上前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会功夫便只剩下寥寥几人,依旧低眉顺眼站着不动。
有几个叶雨欣倒也认得,家里已经没有旁人,恐怕离开米家也无地方可去。
跟着米家一起走了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夫人心下了然也不说话,只吩咐奶娘将人清点一番,连着东西一同带走。这些都是米家祖宗留下的东西,丢了实在可惜的很。大夫人心有遗憾,不舍瞧着米家花院,希望回来时它依旧可以完好无损。
“城里百姓都已经在准备撤离。”士兵不知米元夕到底想做甚,只安然站在米元夕身边,等候米元夕做出决定。
抬头扬眉气轩昂,米元夕浑身沧桑,经历过生死的人何惧面对。
不知过了多久,米元夕喃喃自语,“你年纪尚浅,心底可是害怕?”
士兵似被问中心事,心下一颤忙退后几步,低头细语,“愿与司令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么?
米元夕心思飘渺,这次守城不见得会生却也不见得会死,这番话竟如预言一般,叫人心底隐隐升起寒意。
大家都是跟着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的兄弟,怎能要这些兄弟再次随着自己冒险。
米元夕眼神忽然凌起,浑身散发出的嗜血教士兵不知所措。
“我们都会活着离开苏州城,你且下去盯着百姓撤离,待城内百姓全部安全撤离以后,我便会寻了机会领你们一同撤退。”
“只是司令,你我再也没有撤退的机会。”米元夕身边副官初上城墙,见米元夕说话不忍打扰,只此句便忍不住朗声道。注意到米元夕不解,副官将手中文件打开,小心放到米元夕手上,“上峰已经下令,要我们死守苏州城。十日以后援兵便可赶到。”
米元夕面色一冷,心下似有计较,半晌才轻声自语,“十日?十日以后我们还能剩下多少?”十日之后我们还能等到援兵到来么。
副官随着米元夕时间许久,自知米元夕心思,挥挥手示意站在身边的士兵退下,方才阴沉着脸说出自己心思,“司令,我看还是弃城走的好。上峰向来只关心宝贝自家嫡系,像我们这般散兵根本就不会被重视。依着我看,所说的援兵也多半是莫须有的。”
米元夕怎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一军司令便是首领,岂是一个副官可以计较。
米元夕考虑的要更多一些,甚至是些不能达到的地方。
“若是此时弃城逃跑,城内百姓定然会被殃及。”米元夕一只腿踏在城墙之上,看苏州万里河山,如此风景如画看似安宁。这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又有几人能知,“何况这个时候离开,只能说明我们的怯懦,要百姓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撤退,其实就是逃兵。躲得过上峰追杀,亦躲不过百姓的悠悠之口。”
且,养兵千日用兵千日,怎能不管不顾。
副官自是听出米元夕的意思,仰头哈哈大笑,很是豪迈抬起脚与米元夕一道踏在城墙之上,“既然如此,我便和你生死与共!”
米元夕倒不领情,突自皱起眉一脸嫌弃,“动不动就死啊活的,我们不死也被你咒死了。我倒想知道你是何意。”
副官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皱起眉苦着脸哀嚎,“人家也是真心待你,如何就生生被嫌弃了!”
软软靠在车内,叶雨欣魂不守舍,只想着城内米元夕如何。
“姨娘,我瞧着城外许多倭寇,也不知元夕少爷能够平安。”叶雨欣到底心里挂念,按捺不住先出声询问。
三姨娘与叶雨欣同乘一辆马车,本来也是心里闷气难忍,却也不敢说了出来惹旁人忧心,才一直自己忍着。
如今听到叶雨欣这样说话,也是忍耐不住,掩住嘴巴小声哭泣。
倒也怕旁人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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