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黄泉碧落
林子不小又深邃幽静,假冒亥猪的元刚初入其中还是熟门熟路,但深入之后也不得不慢下脚步开始仔细观察,他时不时翻手取出一册书卷对照,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转了良久终于找到缺口。
以元刚的身手并不弱于石幽冥,甚至犹有过之,但他甘愿受其驱使、暗中护佑,为的便是石幽冥手中快活林的相关消息!
原本此次因乾、离之战乾国惨败,石幽冥直到安全回到乾国才将相关快活林消息的册子相赠,元刚以为已错过快活林现世。
不想峰回路转,快活林与快活王竟然在离国境内出现!
他甘冒奇险入林为的是早已失传的全版碧落门绝学——“碧落拳”。
自从先辈元不尽失踪,碧落门传承中断,历代传人无不以完善此拳法为任,但苦无创此拳法的祖师那般惊才绝艳,研习数十年依旧不能将此法恢复旧貌。
到元刚这,随着他修为越高进境越缓,终于到了进无可进、改无可改之处,无法只好打起快活林的主意,希冀从中得到“碧落拳”的完整传承。
石幽冥所练武功诡异奇特,但有其上限,光凭《冥王册》已无法突破,为了进一步提升修为,石幽冥收集了不少奇闻异录。
快活林的信息便是其一,它收录了数位有幸进入快活林并出林的武林人士见闻,其中还有一位擅长阵法,他出林后曾与几位阵法大师联手推演过快活林阵法,留下了《快活林考》一书。
书中还收录了一位曾经被快活王收做护卫的武林高手,在逃出快活林后,临死之前留下的只言片语。
元刚从石幽冥处所求,便有此书拓本,他根据书中推演的阵法缺口通过了“八方纳芥”,进入快活林腹地,接下来便是混入其中伺机寻找“碧落拳”传承。
水寒精擅阵法,又暗中跟随元刚走了捷径,轻而易举便同样入了快活林,入林之后他便放弃了继续跟踪元刚,此人明显另有所图,况且在寒山寺内隐藏时,他并无把握如此近的距离元刚无所察觉,若是他早已发觉,后面说不准就把自己推出去顶包了!
水寒不动声色悄然离去,元刚则一边朝着林中宫殿慢慢行去,一边盘算着如何制造混乱,好让自己浑水摸鱼!
身后有人跟随,他在寒山寺便已知晓,但深知此人武艺高强,敛息手段更是高超,若非距离过近又缺少遮挡,自己也无法察觉,即便如此也只有若有若无的感觉,离开寒山寺后更是再无从查找。
只是以自己这一路走来表现出对快活林的熟悉,那个未知高手定然继续跟随,后面该好好计划如何设局将他引出,好制造混乱方便自己行事!
水寒的目标并不是那些宫殿建筑,当年他失落小六道,对这类秘境有着远超常人的理解!
此地虽奇妙,但与小六道相比还是有所不如,刚刚在“八方纳芥”中他便已感觉此地地势看似与寒山相同,实则更加玄奥。
大约推算,宫殿方向怕是有两处阵眼,而周围林中恐怕还有一处,他想先去看看,宫殿守卫怕是会比林中更严,而各处阵眼又有想通,先观察过外围的更安全也可以早做准备!
林深幽静,似近实远。
水寒行进良久,前方林中出现一团迷雾,不知者估计以为又转回了雾阵所在。
水寒驻足,身形融入树林阴影。
雾前一黑衣人面带蛇首面具警觉回身,杀手本能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一瞬的危险,但随后仔细探查却一无所获。
隐匿之术在他之上的人,这世间便是有也只会是杀手一类,这一类人杀机、煞气太重太深,再怎么隐藏也不可能瞒过他的直觉,刚刚的危机感太短太弱,让人怀疑是否错觉?巳蛇缓缓走进林中,而后突然加速晃出一片残影,待残影消失他也不知何时不见踪影!
林中静寂依旧,只有迷雾浮动,似乎刚刚都是鬼影并无实人。
突然雾中涌起波澜,一个雄壮声音从雾中响起:“巳蛇,你怎么不继续指路!难道想暗中扣下老子吗!”
无人回应,“哼!不会觉得此间少了我,你可以多一分活下起的机会吧!”
丑牛大声责骂,雾外却依旧没有回应。
“已经是边沿地段了,现在的位置你不指路老子就出不来吗!”
丑牛在迷雾中一拳接一拳,向着四面八方出拳,雾阵随之翻滚不息,终于丝丝清光开始从雾中泄露出来,迷雾中的丑牛似乎也心有所感,出拳更急!雾阵翻滚更甚!
清光之外碧影重重隐现,浩渺拳意自阵中浮现,如此半刻钟后,雾阵中一声长啸,丑牛携一身清光碧影破雾而出!
丑牛环顾四周,却是一个人都没见到!他冷哼一声正要离开,忽然似有所感又退入雾中,只是这次仅仅靠着迷雾遮掩行迹并未深入。
又过了一刻钟,带着猪首面具的元刚出现在附近,此时他小心翼翼却不曾收敛行迹,希冀之中又带着警觉地看着雾气。
雾气一滚,丑牛满身清光再次现身:“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亥猪你。早知如此我也不必损耗功力躲进这须弥芥子!”
“亥猪,你出去拿到天机阁的情报了吗?先给老子看看,丢掉的面子老子要找回来的!”丑牛卸去清光,踹口气说道。
先前元刚并未直接进入快活林宫殿而是在附近游曳,正好赶上丑牛全力催动碧落拳意。
元刚立刻有所感应!大喜之下迅速赶来,若可以不进那些神秘建筑便得到碧落拳传承自是最好,况且这也是最明显的线索,总好过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
元刚来的路上心中已经有所对策,一见丑牛这一身护体拳劲便知自己绝无胜算,听他说起天机阁情报,便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恭敬递上,丑牛伸手接过便走到一旁坐下翻看,元刚不敢多说只是跟在他身旁低头肃立。
丑牛粗粗翻看一遍已猜知入林者身份,略一沉吟开口问道:“寒山镇上有什么人物出现?”
元刚压低声音答道:“路上有人跟着,我和他交了手,那人武功高强,我不是对手受了点伤,天机阁的人和寒山镇的人都被那人杀了,对了那人的武功和前辈您比较像,好像也是碧落拳。”
丑牛一呆说道:“难怪你身上有碧落拳意,看样子你伤的不轻,拿着情报先回去吧,后面有人追来也有我挡着,放心!”
元刚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了关,他连忙接过书册谢过一声便立刻离开,留下丑牛站在原地看着他飞身离开。
等元刚消失不见,丑牛才转过身来慢慢说道:“出来吧!刚刚你在伏杀巳蛇吧!亥猪也不是亥猪,哼!真当老子是傻吗?”
“那前辈为何还放他离开?”水寒从林中缓缓走出。
“那人自己就学的碧落拳,虽不精纯但也不错了,老子当年意外失陷在此,没来得及留下全本碧落拳传承,估计是碧落门后人寻来吧,看在这点香火情分上先放他一马!况且你这么快就解决了巳蛇,比他更有威胁!”
“那位前辈也许太善于刺杀之术,谨慎小心过头,在下一上来就用出全力,他反而来不及反应了。”
“哼,杀手本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旦暴露在阳光里失去优势,就是九死一生之局,不过你能逼得他优势全无也是手段!”
“晚辈出身特别而已,和前辈说了这么久,不知前辈恢复多少功力了?”水寒放下剑匣缓缓拔出长剑。
丑牛狞笑一声:“杀你绰绰有余!”
声未落一拳轰出,层层碧空拳影一闪而至,水寒剑光一闪,干将避过拳劲瞬间反攻!
丑牛反手横架,一道碧影闪过干将剑锋受阻,水寒不退!以剑为轴飞速旋身,湛蓝剑气纵横肆虐而出、铺面而至!丑牛双手交错,一式“晴空碧影”如浪中顽石坚定地屹立在剑气浪潮之中!
剑气攻势受阻,剑势稍缓,一道拳影突兀轰出,一股惊人拳意随之而来,四周剑气一扫而空化作茫茫清光,反向朝着水寒涌去!却是碧落拳杀招—“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水寒回剑守御,干将横于胸前,星光点点从剑身纹路上亮起,身前三尺便如雷池!任他拳意拳劲催动,这三尺间星光明灭不定却不退一分!
这一式剑法名为“乾坤问”,脱胎自“情刀八意”的最后一式“问乾坤”,又得剑圣独孤宇指点终在离阳城成型。
两人全力应对,四周草木被拳劲剑意悉数粉碎。丑牛破阵消耗巨大,下定决心要速战速决,但杀招施展却一时间拿不下水寒,他却不知水寒内力远不如叶尘,若是打起消耗战他反而吃亏,但速战爆发他却不惧!
此时骑虎难下,丑牛一咬牙,全力倾泻的茫茫拳意一收又吐,瞬间霸道更添数倍碾压而来!
水寒身前剑意受此压力剧烈波动,水寒脸色发白咬牙,以不动应万变!三尺界限压缩至一尺半,星光又复稳定!
反观丑牛,脸上呈现不自然的血色,显然刚刚那一次收放也不是随意施展的!
正相持不下,水寒突然徹剑一圈而后长剑急吐!一式“龙城飞将”,从倾覆而来的拳劲中巧妙穿梭而出!
丑牛脸色大变,这一剑正抓住他强行催动碧落拳被短暂反噬失去对拳劲控制的时候,避虚就实一剑攻破他的防御!
丑牛强行徹拳,避开要害,同时飞起一脚将近身的水寒踹开,但干将剑光闪过,血光乍现,其右臂已被斩断!
水寒站起身来回了口气,刚刚那一脚丑牛已来不及聚气,伤害有限,“若非前辈先前消耗过大,又急于求胜,晚辈是赢不了的。”
丑牛脸色惨白,默默封住右臂血脉,这才看了过来:“败就是败,呆在这鬼林子里这么久,身体多少都迟钝了,若是老子全胜时期遇到,刚刚这点功力也足够拼死你了!”
水寒笑笑,刚想答话,却忽然皱起眉头,飞身拾起剑匣躲入林中,留下丑牛一脸纠结的站在林间空地。
他缓缓转过头来,只见带着亥猪面具的元刚从林中快步走出,他竟然这么快便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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