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说道：“皇额娘，儿子自小是在孝懿仁皇后的膝下长大的，不比老十四是您亲手带大的，儿子平日里忙着朝堂之事，陪伴您的时间本就不多，眼下您身子如此，就让儿子在这儿陪着您吧！”

太后听闻，眉头紧皱，用力地按住雍正的手，慢慢地坐起身子，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吃力，可眼中的哀求之色却愈发浓烈了，那目光里满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的不顾一切：“你还是不肯放过老十四吗？哀家求你了，你就放过你这个弟弟吧！”

“十四弟犯了国法，这是国事，皇额娘还是不要操心了，好好养病吧！”

看着雍正冷漠的面容，太后泪水不停地流着，“皇帝，哀家知道你怨恨哀家平日里对老十四的偏爱，可你们都是哀家的亲生骨肉，如今哀家只求能在这最后的时刻见他一面，难道这也不行吗？你就如此不孝吗？”

此言像是踩到了雍正的痛脚：“儿子不孝？皇额娘，若儿子当真不孝，老十四会活到现在吗？当年九子夺嫡，何等凶险，朕念着兄弟情分，留他一命，已是仁至义尽。儿子还让隆科多位极人臣，让您的家族享尽荣华富贵，又真心爱护纯元善待宜修，儿子已是孝顺至极。”

雍正越说情绪越激动，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身上散发的威严之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朕自小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虽贵为皇子，可其中的艰辛又有谁知？在那些孤独清冷的日子里，朕多么希望能得到皇额娘您的一丝关爱，哪怕只是一句温暖的问候也好。

可您的心思全在老十四身上，朕又该置于何地？如今您病重，朕心急如焚，放下朝事第一时间赶来，可您心心念念的却还是那个意图谋反的老十四，这让朕情何以堪？”

雍正的声音掷地有声，将这些年的委屈吐了个干干净净。说完，他便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转过身去，不再看太后那满是泪痕与悲愤的面容。

太后仿佛没有听到雍正的控诉，只听到“意图谋反的老十四”这几个字，心里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再说话时，已经变了腔调：“你不肯让来十四来看哀家，你是不是已经杀了他了！”

雍正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凉了，他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窗前，背对着太后，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拭去眼角那一抹刚刚涌起的泪花。

太后坐在床上，眼神直直地盯着雍正的背影，见他这般决绝，心中那一丝希望彻底破灭，眼中满是悲愤和绝望：老十四怕是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的身子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拼尽全身的力气，抬起瘦骨嶙峋的手，直直地指向雍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你……你幽禁皇亲，残害手足，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肯放过。你当年是怎样不择手段地争夺皇位的，先帝在天之灵可都看着呢！你这般行径，日后要如何向先帝交代？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声声质问在这寂静的寝殿中回荡，如同一把把利刃，割扯着本就脆弱不堪的亲情纽带。

雍正听着太后的指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那是在朝堂上面对诸多纷争与权谋斗争时才会有的眼神，此刻却毫不掩饰地用在了自己母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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