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波再起（二）
夜里同福来说杜氏回去了，佳娘倒是没想太多这两妯娌只要不赖烦她就好，那日之后杜氏就有些疯了，嘴里一直说着胡话，翻来覆去的话都是说陆北方家有鬼。
李氏虽不信鬼神之说，但见她消失这一日也太过诡异，心里倒是警觉了三分，如此好长一段时间众人路过陆家门外都走得极快，生怕缠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佳娘对此也有些好奇，她自然是相信李叔说的话，脑海里过了一边那日早上的情形，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定然是她身后还有一人。这事倒是让佳娘心里有些沉重，她每日都要出门去，若是真的外面有歹人倒是让她防不胜防。
如此想了许久倒是渐渐睡着了，这是第一次在梦里梦到陆北方，他依旧是死时那般发青的脸站在屋子里看着她。她有些害怕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大爷。”
陆北方置若未闻，过了许久她又壮着胆子再唤了一声，陆北方依旧两眼无神不看她。过了许久才木然的转身离去。
佳娘醒来时才发觉自己满头都是汗，她不禁有些后怕，看着梦里陆北方站过的地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彩月！”
彩月听到她的声音忙跑了进来，见佳娘面色惨白忙道：“夫人可是梦魇了？”
佳娘点点头道：“陪我去大爷的书房一遭。”
她想了解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丈夫，如此才不会惧怕成了鬼混的他。
彩月有些好奇，夫人显少去大爷的书房，看来梦魇与大爷有关。
陆北方书房的一应摆设仍然是他死前那般，就连笔架上的笔也没有取下。佳娘看着屋子里的陈设道：“你陪我在这儿坐会儿吧。”
门外的光照进了书房，打在青石板上的光显得透白寒冷，佳娘坐在书桌前摸了摸一旁的柜子道：“你可了解大爷？”
彩月摇摇头，她往日里只是跟着王婆子的粗使丫鬟，见了大爷也只是行礼问安，多的话一句也没说过。
佳娘将柜子打开就见里面还放了基本市井杂文，她忍不住翻了几页就见里面还放了一张红笺，上面写着缠绵悱恻的情话。
看来陆南方除了彩云还有别的女人，佳娘皱着眉看完上面的话，这些话一看就不可能出自正常女子。
再往下翻了翻就见这书根本就不是什么杂书，这里面藏的画也是震撼人心。佳娘赶紧将书合上道：“你可知大爷平日里都爱去什么地方？”
彩月讪讪道：“听彩云姐先前说过，大爷爱去秦淮河喝酒。”
秦淮河正经喝酒的地方倒也不少，只是佳娘知道陆北方去的地方怕不是喝花酒的。心里一时竟然有些沒由来的轻松，还好他死了。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么恶毒的想法，若是陆北方不死，自己不仅要忍下这一切，还要伺候刻薄的婆母，这一生怕是废在这后院了。
“走吧，去铺子。”佳娘像是打了气般来了精神，哪里还有先前被梦魇住的惧怕。
马车行到太平巷口就被人拦了下来，拦她的人是苏晴雪的丫鬟。
“不知苏小姐有何事吩咐？”佳娘强按下心中的不耐道。
苏晴雪不在，丫鬟只是替她传话：“陆大夫人，我们小姐让我帮她带句话给您，身边是人是鬼还请分清，莫要有一日下了地狱也找不到缘由。”
说罢便转身离去，同福小心看了眼佳娘道：“夫人，可要继续走？”
佳娘点点头，她细细回味了这句话不难想到说的是陆南方，只是这话没头没尾倒是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下晌就见到了叶明的身影，见他站在门口打量佳娘忙笑着迎了上去道：“哥哥回来了！”
叶明先前听她说过大概位置，如今见果然是她笑道：“妹妹这铺子办得有声有色，果然是得了母亲真传！”
佳娘忙指了指前面的铺子带他过去道：“这是哥哥的铺子！”
见佳娘将店门打开，叶明的脸上露出难色，看着四周不舍道：“妹妹把铺子退了把，这生意做不起来了。”
“为何？”佳娘见他这般，就知道去杭州并不顺利。
叶明小声将此次杭州的见闻都告诉了她，怕她担心只隐去了自己下大狱一遭的事情。
佳娘一听锦衣卫在他面前带走了人，也有些后怕道：“哥哥可是吓到了？”
叶明已经缓了过来：“倒是还好，我先前以为锦衣卫是胡乱抓人，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倒还有些公正。”
二人闲话了几句叶明又道：“倒是碰到了陆二弟，他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过些日子才回来。”
佳娘听他提起陆南方，想起离去时候他的难言之隐心里担心：“倒不知他这次可顺利？”
“我见他时，他看着轻松想来是并无什么岔子。”叶明道，毕竟像自己这样见闻的人又能又几个？
佳娘这才放心，知道他着急回家就不再多留，只将铺子里的荷包络子拿了几样托他给家中带回去。
如今叶明既然不做这生意了，这间铺子折在自己手里倒是白白亏了三十两，佳娘一下午都在盘算该如何是好。毕竟退给永平侯夫人自然是不能，可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拿来做什么。
陈师傅见她踌躇也想着为她分忧：“夫人先前不是说想开个绣楼吗？不如就用着铺子开？”
佳娘摇摇头，这个想法她先前也想到了：“现下还不是时候。”
富贵人家的女儿不会出来学刺绣，想要有这样立身之本的姑娘都是家中不富裕的，若是要开绣楼必然不能抱着盈利的想法，毕竟束脩才几个钱？
可如今她自己都还是缺钱的时候，哪里能分得出闲钱来当大善人办这个事情？
“我倒是像买绣品，就是不知有没有人买。”佳娘想到自己的箱笼里的刺绣，山水花鸟倒是多，可是与其买绣品还不如买山水摹本，便宜又实在。
陈师傅也知道这个道理，转了转眼珠子想了许久仍是想不出答案，正好来了客便上去招呼。
来的人三四十的年纪，但身形皮肤保养的极好，身边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看着十分气派。
陈师傅忙道：“不知夫人是想定衣服还是买绣品？”
一旁的丫鬟道：“我们夫人是来定冬衣的。”
“这上面的小衣裳都是我们的一些款式，这两本书一本是布料，一本是绣样，不知有没有夫人喜欢的？”陈师傅笑道。
贵妇人翻了几页布料这才开口道：“就用这个料子做一身，样式绣样依着你们做吧。”
说罢身边的丫鬟忙将单子和银两递了过去，佳娘忙写了条子。
十两银子的定金倒是出手大方，陈师傅小心翼翼将人送到门口才道：“夫人这位客人要的是蒸栗色的那匹提花缎。”
提花缎矜贵，到现在一直都只有佳娘用过这个料子。
“这次你便试试？”佳娘道：“这妇人看似纤瘦但周身的气质不比旁人，想来是富贵人家的正头娘子，绣牡丹或金菊宝相花都是不错的，只是花边还需用金线点缀这样显得更富贵些，马面就用松绿的那条提花缎绣些缠枝花样，不过上衣做的富贵，裙子就不要用平绣了，就用锁针吧。”
陈师傅见佳娘这边将一件衣裳的雏形都说了出来，纵然她绣花的时间比佳娘长些，但对颜色花样的把握上还是不如她。
“夫人这一说我就明白了，这衣裳交给我夫人放心。”陈师傅点点头。
“内衬就用前几日我拿过来的皮子吧，这位夫人想来也不差几个钱，提花缎都用了，里外也要相衬才好。”佳娘道。
如此算了算日子再过几日王大郎就要来了，佳娘心里还担心这这件事，只要庄子织出来的布能卖个好价钱，她的心才算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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