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葬礼

第九十二章  葬礼

春节结束，汪新也回到了红阳，大院里又恢复到之前平静。

上半年姚玉玲还是照常上班，上四休三的工作倒是清闲，没事的时候会和陆赫一起出门逛逛新衣服，或者跟着马燕去其他地方进货，顺便看看风景。

每个人的故事线都在继续，她时不时听说汪新立功了，听说牛大力在啥比赛上得奖了，听说马燕又去红阳了，似乎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弹幕也消失了，这让姚玉玲以为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

不过，有的人的故事却停留在了这里。

王素芬的身体是秋天坏掉的，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很少会注意到他人的枯萎，就连枕边人也时常关心不到她的身体。马魁这天照常回到家，习惯性说了句：“我回来了。”

家里静悄悄的，半天没人应声。马魁心生疑惑，平时王素芬都会出来给他拿外套端热水，今天却不声不响的。他挂好自己的衣服，走进里屋，呆愣在原地。

王素芬靠在被子旁边，手里还拿着针线和他前几天抱怨破了的衣服，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马健躺在她身边，睡得很熟。

马魁凑近，想要把她叫醒：“素芬，素芬。”王素芬没反应，然后他用手推了推，王素芬的身体一下子没了依靠，歪到在床上，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针和衣服……

救护车来的时候，大院里的人都因为听到马健的哭声来了。姚玉玲是最先发现的，她正在院子里洗衣服，马健的哭声不停，屋子里还有东西碎落的声音。

姚玉玲还以为孩子一个人在家。连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想去看看，结果从窗户看去却发现惊呆的马魁和倒在一旁的王素芬，姚玉玲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极坏的猜想。

她拍打着门窗，想要问清楚怎么回事：“马叔！马叔！素芬婶子怎么了？”

“救护车！救护车！”马魁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警察眼眶陡然红了起来，他来不及管正在啼哭的马健，抱起王素芬就往外跑。

姚玉玲连忙找到最近的一部电话拨通了医院，周围的邻居也都听到响声出来，汪永革看见马魁怀里的王素芬，连忙把自家的门板拿了上来。

救护车把王素芬送到了铁路医院的急诊室，一番检查过后，王素芬几乎是面色如纸一样躺在病床上。大家围在一旁看着她憔悴的模样，不由得唏嘘。

马魁坐在病床旁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主治医生刘主任走进病房，大家都自觉地给他让出道路，他面色凝重地对马魁说：“马魁同志，您跟我来一下诊室。”

现场除了了姚玉玲，没人知道王素芬得了什么病。不一会马魁就回来了，他踉踉跄跄地跑回来，扑倒在王素芬的病床前，泪流满面：“素芬啊，你咋不早点告诉我？”

姚玉玲看着这副模样，心里一沉。王素芬之前一直隐瞒自己的病情，不仅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还一直操劳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恶化，恐怕她的时日不多了。

门外，马燕急匆匆地赶来，她一听到消息就连忙请假，来到母亲的病床前，马燕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妈，您肯定能好起来的，肯定是弄错了，咱们换一家医院，咱们再检查一次试试。”

“燕子，妈没多少日子了，你大了，你爸工作忙，你得把这个家挑起来了。”王素芬擦着马燕的眼泪，心碎地说道。

后面跟来的汪新默默进来，他看见一向严厉的师父落了泪，心里也压抑的不行。

姚玉玲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愿看到这种生离死别的画面，转身出去了。汪永革也很有眼色，他把人们都赶到走廊上，把独处的空间留给马魁一家子。

“你说这，素芬身体咋就能那么差呢？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大家都跟着叹息起来。

姚玉玲低着头看着脚尖，她还能隐约听到病房里的交谈声。没过多久，一声撕心裂肺的“妈”划破了医院的寂静。

大家身子一颤，汪新跑去找了医生，牛大力和蔡小年等在门外。刘医生进来又出去，盖着白布的王素芬躺在病床上，牛大力、汪新、蔡小年和马魁推了出来。马燕在后面扑上去哭喊着，老吴媳妇和老蔡媳妇抱住失声痛哭的马燕，沈大夫流着泪整理好了王素芬身上的白布，姚玉玲看着这场面，怔怔地愣在原地。

要是之前她没有听沈大夫的话，把病情告诉马魁他们，素芬婶子是不是还有治好的可能……

荒芜的山丘上一片萧瑟，大家站在一小个土包面前，神色肃穆。马燕一边流泪一边烧纸，马魁呆呆地看着黑白照片，灰烬随着风飘在空中。

王素芬的葬礼大家都来参加了，谁也不愿意相信，还能见到的大活人好端端的就离开了，每个人手里都带着帛金，冲着王素芬温柔的照片献上一朵橘黄色的鲜花。

姚玉玲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脸上面无表情。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明明自己能比其他人提前知道，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改变结果呢？要是自己说了，说不定王素芬还有治好的希望。

“你说我怎么这么粗心，你说我妈她都病成这样了，我愣是没发现啊。”马燕还在哭，这几天她的眼睛都红肿着，眼里布满血丝。婶子们围在马燕身边开导着她，姚玉玲站起来缓步走过去，说道：“马燕，马婶的病我和沈大夫一开始我俩就知道是癌症。”

“你知道？你知道你咋不告诉我们啊？”马燕抬头望着姚玉玲，猛地站起来揪住她的衣领。

“马婶说，她说她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家团聚，她不想因为她再让你们费心了，她说她过几年乐呵日子，也值了。”姚玉玲说着声音开始哽咽。马燕撒开她，转头看着母亲的遗像，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妈，你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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