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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前尘篇


  战事匆忙,竟来不及告别,只好立刻调转马头离去,回首间,他看见她站在杏花树下,望着自己的方向,眉间带着浅淡的笑意,眼神只是一刹那的对视,心却在那一瞬间变得柔软,身后是满城柳絮作漫天飞雪。

  第二次见面,是他回到城外,集结好了所有的士兵,准备出发去陵城支援,好在去陵城要经过扬州,所以他还能再见她一面,向她讨一碗酒喝。

  一进到扬州城内,百姓们纷纷夹道欢迎,祝他们旗开得胜,平安归来。他看着依旧在卖酒的姑娘,骑马上前,来到姑娘的面前,微微一笑。

  “可否向姑娘讨一碗酒喝,就当壮行?”

  姑娘看着将军,低下头微微一笑。从柜子最里面拿出一坛酒,递给将军。

  “将军身上有伤,还是莫喝酒的好,这酒,等伤好了再喝也不迟。”

  将军看着姑娘,回以微笑,相顾无言,却又似乎已经说了万语千言,一切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站在身后,看着将军离开的背影,迟迟不愿意离开。

  他抱着她给的酒坛,闻着酒坛里的酒香,还滴酒未尝,却早已经深深沉醉。

  一别三个月。他带着她给的酒,一路杀到底,直捣黄龙,又打了一次大胜仗,全军欢呼。他一个人坐在帐篷里,喝着最后坛子里最后一口酒。

  每此迎敌,他都要喝一杯她酿的酒,看着已经喝光的酒坛最里面,放着一张纸条。

  青酒,世上仅此一坛,酿酒者阿青。

  阿青,阿青。他叫着她的名字,恍恍惚惚间好似已经看到了那素衫女子,站在城墙边那颗杏花树下,对自己微微笑着,

  “将军身上有伤,还是莫喝酒的好”

  正出神,属下进来禀告,说皇上命他们回京。

  可是,扬州一面之后,他心里想的念的的是她的青酒,扬州的漫天柳絮,和杏花微雨里那比酒还让人沉醉的清浅笑意。

  他派属下们先行回去,自己则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回到扬州,再见她一面。

  “将军,虽然我们是带兵行军,脚程慢了些。但是你此去扬州,算去来回的路程,最多也只能在扬州待三天,您可一定要准时回来”

  “我自有安排,你们且往京城行去,我定会准时回来”

  一别三月,七月的扬州,正是梅雨季节,空气湿漉漉的,但是一进到城里,他就闻到了酒香。他看着依旧忙着打酒卖酒的阿青,悄悄的走到她的面前。

  “阿青姑娘,可否讨碗酒喝?”

  女子抬头后惊愕的看着自己,眼底猝不及防的惊喜之色都落在他的眼里。

  她听说他又打了胜仗,也知道皇上命他们回京,三个月前的青酒刚刚酿好,她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将这坛青酒送给他,

  “当然可以,不过得干活抵酒钱……”

  她巧笑嫣然,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睛里好似盛满了青酒,让人一眼就醉。

  他负责收钱,吆喝。

  她负责打酒。

  夕阳西下,他们一起卖完了最后的酒,然后准备收摊回家。

  “家里刚刚酿好的青酒,可要尝尝?”

  女子的眉眼含笑,声音清脆,带着小女孩子家的娇羞和脆生。

  后来三日,白日里她和他一起卖酒,一起游玩扬州,一起吃遍了大街小巷的美食小吃。

  晚上,他带着她在湖边,看灯火阑珊,看人往人来。

  她偶尔也会缠着自己将一些打仗的事情,每次听到自己受了伤还喝酒,都会皱皱鼻子,不开心的看着自己说,

  “不是说了,有伤不能喝酒吗?”

  这个时候,他就会求饶般的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直到看到她重新笑了才作罢。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阿青可愿等我回来?”

  “我已经早早为你酿好了青酒……”

  “等我……”

  他纵马离去,她在身后痴痴的望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城门外。

  两个人都不会想到,

  此去一别,就是三年!

  自他回京后,她只收到他的一封信。信上说,西北硝烟再起,他临危受命,再战西北。西北一战后,他定带着凯旋的消息聘她为妻。

  可是,自那封信以后。

  山一程,水一程,她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风一更,雪一更,她寄出去的书信也再没有回音。

  扬州城,她一个人看过了春花秋月,夏蝉冬雪。痴痴等来三年,却等来了他中了敌人埋伏,被敌国俘虏,两国交涉未达成共识。他身陷在了敌国,每日被严刑拷打,九死一生!

  将军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敌国的宴会上再见到他的阿青。

  她端着一壶酒,静静的立在一旁,好似不认识自己一样,一眼也未曾看他。

  敌国的将军,三年来软硬皆施,囚禁自己但是却不取自己的性命。他知道,他们这是在磨自己的性子,想用时间来摧毁自己的信念。

  他看着她给在场的将军们倒酒,也看着她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了酒。

  “将军身上有伤,还是少喝酒的好”

  她看着自己,只是微微的笑着,看着她的笑容,还有眼前的酒,将军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日,他没有喝下她倒的那杯酒。

  也是那日夜晚,回到房间后,他忽然看到敌军大乱,大喊着将军们都在房里里中毒身亡了。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逃走的好机会,正要去找阿青,他要带着她一起离开。却无意间看见桌上的纸条,上面写着。

  “我在城外等你,阿青”

  他心里一喜,看来阿青已经逃走了。今日的事情也是阿青一早就安排好了的,于是不再犹豫,立刻打晕了房外的侍卫,连夜逃走了。

  那晚,将军在城门外一直等了整整一夜也没有等到他的阿青。

  后来,城门的官兵发现了他,见到他又惊又喜。

  “将军,你……你回来了,太好了?”

  他的副将听到消息后,立刻跑来城门。看着他欣喜若狂。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就在城门外”

  “姑娘……?没有啊”

  看着官兵们一脸茫然的样子,他的心一沉。副将知道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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