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酒半壶战八荒
那一晚，三人注定皆是无眠，躺在床上，各怀心事。
老人不想让这近在眼前的肥肉就此跑掉，可罗小伍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他最了解自己的这个徒弟，完全就是不懂风情。
何长安已是下定了决心，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一定要帮罗小伍将这姑娘的芳心虏获，完成重大的历史使命。
……
唐若蓝也睡不着。
她想的，是这个老前辈究竟会是何方神圣。
“会举世无双的刀法，给徒弟用的剑是世所罕见的黑铁玄金，会炼丹，知道我是蜀山来的……”
“为人风趣，没有架子，对徒弟亲如爷孙，他究竟会是那一路神仙呢？”
“他的那个徒弟，也是傻的可爱，居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师傅，拿着金山去宰猪，还说自己是个厨子，哈哈哈……”
唐若蓝想着想着，不觉失声发笑，这一天，兴许是她有生以来，笑的最多的一天，她慢慢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这种令她倍感温暖的感觉，没有冰冷的面孔，也没有严词说教，更没有世人口中的规矩……
“看来，我得在这待上一阵了，好好认识一下，这两个活宝贝。”
“哈哈哈。”
……
罗小伍同样也睡不着。
他终于明白，老人说他笨，说他天资不行，并非是骗他。
相较于唐若蓝而言，他真算得上是笨得像块木头。
“他长的好看，说话好听，人又聪明，还会那么漂亮的剑法，名字也好，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嘛？”
“不行，我不能气馁，罗小伍你记住，你其实一点都不笨，那唐若蓝只是比你好看了一点点，聪明了一点点，剑法比你的刀法好那么一点点，名字也只是好听了一点点而以……”
“所以，所以，所以他真的是太优秀了！！”
“还是不行啊，怎么办？他就是这么优秀啊！！！”
“天啊，还要不要人活了，我想睡觉，我不要想他，为什么现在我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
“不~~~~~！！！”
……
第二日，清晨。
就如同这凌云峰后山难得一见的日出霞彩一般，那天早上，师徒二人包括唐若蓝，都有着太多的惊喜。
“什么，你要在这小住一段时间？”
罗小伍嘴中含着肉块，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一脸娇羞的唐若蓝。
“嗯，不欢迎吗？”唐若蓝低着玉首，手里摆弄起衣角。
“欢迎，欢迎，求之不得呢。”还未等罗小伍作答，何长安已是激动到无以言表。
“师傅，你不是不喜欢生人吗？”罗小伍一脸茫然，看不懂老人为什么会如此开心。
“小唐又不是生人。”何长安半眯着眼睛，不停给罗小伍使着眼色。
“小唐？”罗小伍眨了一下眼睛，却是没明白老人的意思。
唐若蓝扑哧一笑，插话道：“没关系，只要何老前辈喜欢，怎么叫都行。”
“可是，可是寒舍简陋……”罗小伍那时的内心非常矛盾。
“没关……”唐若蓝早以拟好的客气说词还在唇边之时，老人兴奋喜悦的声音，突然响起。
“屋子的问题，老夫来解决！”
二人瞪大了眼睛，忽的一楞，皆是茫然的看向老人。
“师傅，你又发什么疯了？”罗小伍翻起白眼，喃喃道：“现在我们住的这个茅草屋，还是我盖的，你老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拿什么来解决？”
何长安突然站起身来，向着二人诡异一笑，他的神情和气势，都在那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用无比深远低沉的声音说道：“小伍啊，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下老夫的本事了。”
而后，老人看向了唐若蓝，他故作神秘的笑了一笑：“小唐啊，你不是想知道老夫是谁吗？那你可要看仔细了。”
老人就这样，在二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慢慢向着茅草屋走去。
走到一半之时，老人突然停住。
二人的眼神中，立时充满了莫名的崇拜，因为，此时老人的背影和气势，真的是给人一种想要仰望的错觉。
片刻之后，老人突然发出一声哀嚎。
“唉哟，我的腰……”
“噗！”
罗小伍和唐若蓝皆是将嘴中的饭菜喷了出来。
“师傅，你能不能行啊？”罗小伍顿感丢脸，大声的嚷嚷道，然后他复又大口的嚼起肉块来，用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唐若蓝则是掩口一笑，一双美眸仍紧紧的注视着老人的一举一动。
就在此时，罗小伍突然发觉眼前的桌碗皆在跳动。
“嗯？”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唐若蓝。
唐若蓝那时的神情，无比肃穆，眼瞳之中闪烁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惊。
罗小伍张着嘴巴，顺着唐若蓝的目光，慢慢回头……
他嘴中含着的肉块，在那时掉落到了地上。
震惊，从未有过的震惊在罗小伍的脸上浮起，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认识了他的师傅，那个看似邋遢无用，胆小怕事的老人，何长安。
手中的碗筷，亦在那时从他颤抖的手中掉落了下来。
老人身边，已经汇聚了无数肉眼可见的仙灵之气，似乎整个凌云峰后山的仙灵之气，都在那一刻，全部汇聚拢来。
而老人的身体，便是那些仙灵之气的容器。
“乾坤我用……”
老人开口念出的第一句仙诀，便将唐若蓝惊吓到脸色骤变，后背发寒，连每一寸肌肤上的毛发，都根根倒竖起来。
她自认见识广博，却从未听说有人能念出如此霸气绝伦的仙诀来。
“乾坤我用，这已经是超凡入圣，仙人之巅的境界。”唐若蓝已是激动到语无伦次。
普通仙诀，只能向“天地借法”，而像“乾坤我用”这样的境界，早已超出了唐若蓝那时的认知范畴，即便是他的授业恩师，人称蜀山剑仙的李忘机，也做不到。
而他们二人的震惊，却并不止于此。
“乾坤我用，震木坤土，树界，降临！”
大地震颤的轰鸣，随着何长安将仙诀完全道出，便在那时以一种震耳发聩的形态，在呆若木鸡般的二人耳边响起。
成堆的泥土，仿若搬山移石一般，从天而降……
无数的树木，胜似雨后春笋那样，破土生出……
而后，老人伸出了他枯瘦如柴般的手掌。
“黄金错刀，白玉装。”
“穹窿锋穿，撼苍茫。”
“阵前千军，我独立。”
“清酒半壶……”
“战！八！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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