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禁止回头(一)
“不得了啊,这数量看不到头啊,倒是我的米要扔完了。”
杨俊一摊手,掌心原本那沙包大的塑料袋此时已经快要见底了。
“先拿别人的用。”程寂看了一眼杨俊身边的那个同胞兄弟,记得对方也同样分有过类似的东西,“注意一下使用的量,太早用光可不行。”
“那能怎么办,不扔的话这些怪物不减反增啊!”杨俊在身旁的兄弟身上搜了搜,果然拿到了那没开封的袋子。
程寂望了眼后头的车队,顿时回忆起了什么:“别忘了,这场愿境里不止我们两个,所有参与丧事的人都来了,我们后头还有那么多人,他们肯定也看得到这种异象。”
换句话说,承担厉鬼袭击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而是车队里的所有扮演者。
或许,短时间内大家都还没有意识到情况,但时间长了,大家都意识到整体的局势后,事态又会变得不一样。
程寂观察了一下后边的车,并没有开窗抛洒的动作。
想必,后头的车辆里并没有扮演者存在,是纯粹的剧情人物。
“看什么呢?”杨俊也跟着向后看。
“看车辆......还好我们后头的车里没扮演者,否则我们刚才那疯狂扔米的动作,基本就被别人确定身份了,到时候最先来的不是厉鬼,反倒成了检举时的火焰。”程寂说着,突然看到后头冒起了黑烟。
果不其然,这是愿境安排的互相残杀的契机。
在所有人脑海中,一条条被检举的播报开始出现,先是一两条,再是三四条,慢慢地,后头的车队开始陷入混乱。
而这,仅仅是梦魇的开始,由于这场勾心斗角的内部斗争,渐渐地,很多人都不太敢继续投米驱赶乡野里聚集而来的鬼影们,想着再等待一下,确保安全后再出手。
可没人能料到,在没人驱鬼后,鬼影们会以极快的速度扑到面前,等反应过来时,窗外已经挤满了黑色的鬼脸,只要一伸手,必定会被饥饿的它们撕扯成碎肉。
于是,在程寂的注视下,有几部车辆被鬼影彻底包围,它们用极快的速度跟随着车辆跑动,半透明的手掌顺着伸入车窗之内,在一阵阵的尖叫与哀嚎之中,不断地朝外抛洒着血色的脏器。
而后,那辆汽车一阵摇摆,像是失控一般径直偏离道路,一头撞向了路旁的陡坡上,彻底被鬼潮淹没。
杨俊打了个哆嗦:“这也太惨烈了吧......咱们呆在第一辆车,真是选对了。这叫什么,世外桃源?”
“叫安全区更贴切吧......”
混乱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彻底安静了下来,不知道是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还是剩余的人有了默契,相互之间达成了休战的协议。
很快地,殡仪馆终于是在道路尽头显现了轮廓,车上几人的米袋也正巧见底。
只见偌大的荒野树林,仅仅只有它这一栋建筑坐落于此,挂在门口立柱上的标牌都掉了不少,缺失偏旁的文字在车灯的照射下略显萧索。
车辆慢慢驶进停车场,程寂注意到,最后入场的,都是已经撞得破烂无比的车。
很显然,就是那些中途被鬼潮包围的那些,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跟上的。
按道理,车里的人不应该都被害了吗?
可是,当车辆全都停稳后,程寂分明看到,车上完好无损地下来了那帮亲戚,个个面色红润,完全不象是经历过危机后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寂喃喃着,他相信,场上其余的扮演者也在感到困惑。
一群本该死去的人,重新正常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神色如旧。
若真是如此,除非......
他们已经不是扮演者了,而是被替代回了剧情人物。
“看来这场扮演里,所有的剧情人物除了正常应该被厉鬼杀死的,其余的人都不会因为部分减员机制而被害,反倒是会被反向取代。”程寂咬着指尖,作思考状。
难道说,是愿境担心过分减员,导致剧情无法继续往下顺利推进吗?
更离奇的是,那些车辆都已经是如此惨状了,为什么没有人提出质疑?
在其他人眼里,这些车难道没有任何破损痕迹吗?
程寂隐隐觉得,自出村后开始,除了扮演者们,其余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至今都没有被解除。
而这,会不会在将来成为一种隐患呢?
如此想着,棺材被众人合力抬着进了殡仪馆,几位直系亲属也去办了相应的手续。至于程寂,则是留在外头,他忽然发现,周边并不是简单的山林,拨开那些阻挡视线的诡异藤蔓,他甚至能看见不远处山上的一个个土包,各色的反光彩带一簇簇地挂在上面,用石子压着。
毫无疑问,这是一处乱葬岗!
而这座殡仪馆,居然开在这种极阴的地方。
“妈,这地方是谁带着我们来的?”程寂不由得转身去问谢丽虹,“这里的气氛好奇怪。”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别多问。”谢丽虹依旧是一副不愿解释的态度,只不过,由于张定亮和孩子都受了伤,她也不想再发脾气打骂,“乖乖呆着,等里边都办好了,还需要你帮忙。”
“好吧......”程寂无奈地离开,他也不知道后续要帮什么忙,但他总觉得,来到这里也是当时提议提前火化的人出的主意。
此外,来到这里后,没有人出言提问,只是照章办事,看样子,对方并没有跟来。
“后续可能要着手调查一下这个人了......”程寂喃喃着,却听见殡仪馆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并不是男声,而是女声,尖锐得像是某种鸟鸣。
可其他人,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转而朝着殡仪馆涌去,嘴上说着:“快快快,让孩子们排好,丽斌你去捧骨灰。”
人群中有人指挥着,程寂大致听懂了流程,这属于接骨灰回程的一环,出去的队伍里,由小辈捧着遗像,在前方打头,前头还有一个敲锣的。至于家中的独子,则是捧着骨灰盒在后头。
而最关键的,是整个过程中所有人都不能回头看!
在众人的安排下,程寂作为外孙,则是站在小舅儿子的右侧,仅仅落后半步,不得越过对方。
铛!
一声锣响。
队伍就开始顺着殡仪馆的台阶向下走去,路并不长,大约几十米这样,但是每一步都踏得异常重,距离也格外地短,好像有意地放慢这个流程。
亲属们站在两侧,目光流露着悲伤,而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包好现金的红包,递到了每一个小辈的手上,至于捧着遗像的小儿子,则是用嘴叼着。
这行为看似十分平常,可是,红包入手的那一刻,程寂忽然听到......
背后传来了一声老人的呼唤。
在叫着张以翔的名字!
他瞪大了眼睛,而就在这一刻,他亲眼看见,叼着红包捧着遗像的孩子,用那迷茫的眼神往回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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