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取信
第118章 取信
心中不免对传言中的沈笙歌产生怀疑,其实沈笙歌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堪。
又或者,她一直在伪装。
苏芜念似乎看透了萧云辙的想法,冷冷道:“陛下心中所想不假。”
“关于奴的传言确实是有假,那些不过都是奴故意制造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奴嚣张跋扈、刁蛮任性。”
“奴的真实身份,乃是皇太后暗中培养的一枚棋子,且只能等她驾崩之后,才能启用。”
萧云辙刚想张口问些什么。
苏芜念先开口,“陛下一定想问,为何皇太后一定要她驾崩之后才启用?”
“那是因为,皇太后在多年前,就知道她恶疾缠身,恐不能为陛下将凰途铺平。”
“于是暗中培养棋子,而这些棋子避免被有心之人盯上,并不启用。而是特地留给陛下,助陛下稳坐龙椅。”
“皇太后早就料到,一但她驾崩,朝局动荡不安,邻国虎视眈眈,届时庆元必定处于内忧外患之境地,陛下正值用人之际。”
“而皇太后能用之人,陛下未必能用。所以,皇太后才未雨绸缪,暗中布局。”苏芜念说的这一切,确实是她当时心中所想,但却从未想过要将沈笙歌培养成暗子。
苏芜念在四十有一那年,就被御医诊断,若不好生修养生息,恐再难活过一年。
可那时的辙儿太小了,摄政王的身世可疑,长兄虽在战场上恣意潇洒,但却不擅朝堂权谋,无法担起辅佐幼帝之重任。
她从那一年开始,逐渐放下手中政权,花更多精力教导辙儿。或许是未有之前那般操劳过度,竟活了一年又一年。
一直活到四十六。
萧云辙眼中的怀疑逐渐消散,能说出刚才那一番话,说明她绝不可能是传言中那般不堪的沈笙歌。
她确实是一只在伪装,只是这伪装,到底是因为她是母后留给自己的棋子,还是另有图谋,不得而知。
“你如何证明,你就是母后为孤留下的暗子?”
“就凭一碗清粥?”
苏芜念冷艳的唇角微扬,“难道那碗清粥还不能证明奴与皇太后之间的亲密关系。”
“若非皇太后十分信任之人,又从何会得知清粥的做法,以及陛下您的喜好?”
“母后曾说,越是亲密者的背叛往往会令人付出惨痛代价。孤虽从未怀疑苏嬷嬷对母后的忠心,但却并不会毫无保留的信任苏嬷嬷。”
“若她背叛了孤,未必不会将孤的喜恶,甚至母后的一切,都告诉你。”
苏芜念很是欣慰,也担忧,辙儿确实成长,不会轻易被蒙骗,更不会轻信他人。
但多疑谨慎,是一把双刃剑。能减少背叛和欺骗,却也会让人越来越多疑。
这是每个帝王的必经之路。
“陛下言之有理。”苏芜念微微抬起下鄂,胸有成竹道:“但奴知道许多,只有皇太后与陛下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萧云辙浓密的眼睫毛散开。
“比如缈音阁。”
“比如彼岸埙。”
“又比如,在陛下五岁那年,先皇驾崩周年夜,陛下钻进皇太后怀里,问起关于先皇之事,皇太后亲口告诉你,那个秘密。”
“此事,仅陛下与皇太后知晓。”
萧云辙心中一紧,心跳仿若骤然停止,趴在书案上的手,紧紧抓着书案一角,指尖狠狠刮在桌面上。
他满眼不可思议。
那夜他与母后同寝,两人所言之事,仅彼此两人知晓。除非母后在世,否则谁也不可能知道。
他猛然抬眸,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着殿中央娇弱瘦小的苏芜念,冷而低沉的声音,“什么秘密?”
苏芜念直视萧云辙,丝毫不惧,吐字清晰,“这个秘密,奴在皇太后面前发过毒誓,再不能说出口,或写出来。”
“就算是今日为了取信陛下,也不能说出口。”
“但换一个说法,陛下一定能听懂。”
“此秘密,事关先皇与陛下生母。”
“沈笙歌,你大胆!”萧云辙猛然站起,厉声呵斥。
苏芜念似乎并未被吓倒,站立如松,“奴之所以敢当面告诉陛下,奴知道这个秘密,一是为了向陛下证明,奴确实是皇太后最信任之人;二是向陛下投诚;三是如今局势危矣,奴不得不赌一把。”
“奴可以循序渐进,慢慢取得陛下信任。”
“也可以为陛下挡刀防箭,解疑答惑,出谋划策。”
“但如今情势危急,奴等不起,陛下等不起,庆元更等不起!”
“陛下若还是不信,大可以此刻就下令杀了奴,这样,那个秘密就只有陛下一人知晓,陛下再无后顾之忧。”苏芜念视死如归,眸色坚定。
萧云辙抓住桌角的手突然松开,深蹙的眉心舒展开来,对上苏芜念那双坚定而明亮的眸子。
那双明眸,灵气逼人,却无意之间给人一种信赖。
“你很聪明。”她刚刚口中分析的关于庆元的处境,他的处境,千真万确。
如果不是为了投诚,她绝不敢说出那个秘密。
但她说了,以命相搏。说明她将庆元,将孤看得比她的命更重要。否则,她没必要说出那个秘密。
如果她是带着不良目的出现在这里,想要故意接近,伺机而动,对孤不利。还不如直接将那个秘密公诸天下,孤必然失去皇位,这便是对孤最大最直接的伤害。
她没有。
况且那夜之事,唯有孤与母后知晓,若非母后亲口告诉她,她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连哪一夜,在何处说过那些话,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赌赢了。”
萧云辙从书案后走出来,缓缓走下台阶,站在苏芜念面前。
因个子比苏芜念稍矮一截,抬头仰望苏芜念,“你就不怕,万一孤哪一日不再需要你之时,将你除之而后快?”
苏芜念唇角轻扬,淡然一笑,垂眸俯视着萧云辙,“若真有那一日,陛下不再需要奴,那么,必然也就无惧此秘密。”
“唯有足够的强大,才无所畏惧。”
“若陛下依然畏惧那个秘密,那说明陛下还不够强大,仍然需要奴。”
萧云辙负手而立,“沈笙歌,你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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